姜提玉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从他一早就发现林净秋在平湖苑的不对劲,又一直隐忍不发到现在,甚至不被姜执月察觉。
足以见得姜提玉动心忍性。
跟着妹妹一路到了衍思院,看着她烹茶,手法娴熟,技艺高超。
他甚至还能夸上妹妹几句。
姜执月终于把第一杯茶递到了姜提玉面前:“阿兄请喝。”
姜提玉接过,低头轻嗅茶香,笑道:“阿兄很久没有喝到阿婵的茶了。”
姜执月笑笑:“阿兄想喝,随时与阿婵说,阿婵给阿兄泡茶。”
姜提玉握着茶杯,不着急入口。
反而把话题转到了小时候姜执月就是在花园发现了一堆蚂蚁窝,都要来找自己说话的事情上。
姜执月静静地看着阿兄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忽而想起了阿姐说的,阿兄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对妹妹们喜欢故弄玄虚。
姜提玉具体说了什么,后来姜执月都没仔细听。
她只淡淡地泼了一杯茶到貔貅模样的茶宠上,“茶凉了,阿兄别喝了。”
姜提玉突然卡壳,看姜执月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就知道你们姐妹俩在一块儿,不会说我什么好话。”
姜提玉也把茶泼在了茶宠上,自顾自地倒了第二杯。
这一杯,倒是喝下去了。
姜提玉对着平湖苑的方向努努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姜执月偏头笑了笑:“阿兄几时发现的呢?我怎么不知道?”
姜提玉没有一点儿心虚:“你既然不说,自然是不希望我知道。”
“阿兄装糊涂的本事也挺好的。”姜执月道。
姜提玉温和地看着她:“不是阿兄装糊涂,是你想让阿兄装糊涂。”
姜提玉一直觉得妹妹心事重重,今日林净秋不见了。
他本能地就觉得这件事一定和阿婵有关。
只是,他不知道,阿婵到底想做什么。
姜执月看了姜提玉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
姜提玉见状,也不多问,只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吧?”
“阿爹不在府上,难道你什么事都去找二叔帮忙?”
“我才是你的亲兄长。”
姜提玉是生怕姜执月受到伤害。
林净秋奸猾,哄骗阿婵好些年,他是担心阿婵在林净秋身上吃亏。
姜执月听完突然笑了,姜提玉觉得有些莫名。
“阿婵。”
姜执月听到阿兄又唤了自己一声,她止住了笑。
“她没失踪,我派人跟着她,要她幕后之人现身。”
或者,直接用林净秋的死,逼幕后之人现身。
姜执月没与姜提玉细说,她不是不信任阿兄。
阿兄要准备科考,这件事不能影响到阿兄的前程。
姜提玉闻言大悟:“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她?”
见姜执月点头,姜提玉啧啧两声,与姜执月相似的眸子里泛出笑意。
“咱们家小狐狸长大了,挺好。”
姜执月听阿兄用小狐狸称呼自己,不满地瘪瘪嘴。
姜提玉失笑:“阿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阿兄的前程。”
“但你相信阿兄。”
“你的事,阿兄能帮。科举,阿兄一样能高中。”
姜提玉到底是国公府倾力培养的长子,未来国公继承人。
不过是处理两三件事,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姜执月看去,此时的姜提玉意气风发,气定神闲,是一种事情尽在掌握的姿态。
姜执月忍不住眼眶一热,阿兄……她的阿兄。
本就该是这样的,兰芝玉树的青年有大好的前程和未来。
姜提玉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妹妹眼睛怎么就红了呢。
姜提玉七手八脚地想帮妹妹擦眼泪,又把姜执月给逗笑了。
姜提玉摇摇头,“真是小孩儿的脸色一时多变,又哭又笑的。”
“别叫谁看见了,说我欺负你就好。”
姜执月吸吸鼻子:“阿兄本来就欺负人。”
姜提玉想嘴她,自己哪里欺负人。
可妹妹红着眼睛像小兔子委屈的样子,他心里一软:“好好好,阿兄错了。”
姜提玉还是忍不住同姜执月说道:“国公府的事,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阿兄自然也会做。”
林净秋背后之人与魏王府和谢相府牵连甚多,一时都分不出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阿婵派人盯住了林净秋,那背后的人早晚都会露馅儿的。
只是……
“她为何突然逃了?”
姜提玉知道林净秋一直也不死心,想要等着英国公见她,再搏机会。
姜执月道:“我让人传了林玉钟失踪的消息。”
姜提玉了然,又道:“看来,林净秋的确将林玉钟看得很重。”
姜提玉也是想到了府中的姜念时。
林净秋逃,就已经是做了取舍。
姜执月颌首:“今夜慎墨会亲自去探,明日就该有消息了。”
姜执月今日去春晖堂不仅仅只是为了坦白,也是为了让老太君配合自己。
英国公府的妾突然不见了,幕后之人一定会抓住这件事动手脚。
还有林家人,林净秋的亲族也会一块儿针对国公府。
所以她要先人一步,把脏水泼到对方头上。
端看,林净秋逃出国公府之后,最先联系的到底是魏王府的人还是谢相府的人了。
姜提玉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明白了妹妹的计谋。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阿婵似乎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布局了。
林净秋若不是真的毫无指望,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国公府的。
人在国公府里,她还有机会能探到消息。
人走了,就什么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阿婵一步一步,将林净秋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主动暴露出幕后之人。
好一招引蛇出洞。
真不愧是他家的小狐狸。
“既然如此,你今夜就好生休息,我与慎墨交接。”
姜提玉看向妹妹,在等她的一个反应。
慎墨在阿婵身边这么多年,已经是阿婵的心腹侍卫长了。
若是阿婵还肯把慎墨交给他,就证明阿婵愿意相信自己。
姜提玉心中一直隐隐害怕,阿婵太过独立,反而有损自身。
作为至亲之人,姜提玉的感受绝不是敏感。
阿婵就像是一个人在承担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姜提玉想替他的妹妹分担一些。
姜执月顿住,眼前的茶壶愈发模糊,她听到自己说了一声好。
也听到了阿兄如释重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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