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一片清澈,并不见丝毫浑浊,追踪眼原地徘徊一阵,然后再度下潜。
井下的空间很大,那条通着外界河水的暗流亦是十分汹涌,看看宽度,大概也可容纳一人通过。
追踪眼顺着河水被冲着往前走,河流越发湍急,空间也愈发开阔。
忽然,青河定住追踪眼,因为她看到了井底河岸边,被束缚在柱子上的僧人。
共有五人,却并不是尸体,他们都还活着,被五花大绑,身边还扔着些吃食,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儿。
这个发现令青河十分惊讶,她试图再看,精神力已经耗尽,若再不召回追踪眼恐怕就拿不回来了,权衡一二后只得作罢。
几人围着青河许久,总算等到她睁开双眼。
“怎么样?”澄灼问。
青河收回追踪眼:“井下不但有十分宽阔的空间,还有五个被绑的结实的僧人,看僧袍应该也是敬佛寺的僧人。”
“什么?”宁鹤年惊讶道,“那个长老不是说都死了吗?尸骨都捞上来了,怎么下边还有活人?难不成是还有失踪的?”
平安注意到数字上的差别:“那个长老说四人,怎么这里有五人?”
这件事还得问慧善。楼听许叮嘱:“这个发现先不要说,只问他寺中究竟少了几人,然后再看过被捞上来的尸骨就好。”
几人应下,等在早课结束的路上拦住了慧善。
“几人?”慧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当真只有四人。”
宁鹤年试图诈他一下:“慧善长老莫非对此早有准备,为何脱口而出?”
慧善受到惊吓一般:“诸位怀疑我?我心里清楚,乃是因为自从第一人失踪之后,寺内的夜查就着重在人数上注了意,每日早课也要清点人数,所以才知晓。”
这番说辞倒是没什么纰漏,澄灼唱起白脸:“我们也是为了查清事情原委,还请长老带我们去看看其他师父的尸骨何在。”
慧善叹了口气,看得出他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带着一行人到了埋骨之地。
“同为本寺僧人,住持不忍他们的尸骨曝晒在阳光之下,故而掩埋。诸位难不成要,挖……”
他话音未落,平安已经拿着千机帖凝聚的铲子开始挖了,把慧善吓得又缩到一边去念经。
不过片刻,许多骨头便带着泥土呈现在众人眼前。
不得不说,五个人的尸骨分量还是相当震撼的,白森森的骨头上似乎还有红色血丝,平静干脆转过去强压呕吐的欲望。
“……真够残忍的,就这么生……”宁鹤年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挡着眼睛跟着慧善一起“阿弥陀佛”。
楼听许却觉出不对劲,她并未闻到一丝的血腥之气。
按理来说,尸骨被剥离成这个样子,应该有很大的血腥气才对,可她并未嗅到。
为了验证不是自己没闻到,楼听许蹲下身靠的更近。
青河想把她拉住,又不好意思直接拉拉扯扯,但是看着楼听许凑近那些骨头仔细闻又实在受不了。
折澜看在眼里,唇边弯起一丝弧度——尽管自己并未提醒,她竟也能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地方,确实不错。
“楼师妹!你……你还是不要继续靠近吧……”
楼听许的鼻孔眼看就快贴在骨头上了,青河闭了闭眼,才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把楼听许拉回,就听她沉声道。
“这不是人骨,甚至,不是骨。”
众人一听愣住:“这不是??这不就是吗?”
楼听许却起身:“我并未闻到任何血腥气,反而闻到……树木的味道。”
言罢,她并未理会其余人的惊讶,一道掌风打向那堆骨头。
慧善简直要哭出来了,愁的眉头都攒在一起,刚想走过来阻止,就瞧见那堆骨头忽然变成一大堆堆在一起的树枝,还是绿色的!
慧善简直被这一幕惊呆下巴,一时之间不知是楼听许使用法术,还是楼听许破除了别人的法术。
平安看懂楼听许的眼神示意,朝慧善施了一礼:“此处已无需长老答疑解惑,长老请回吧。”
慧善简直求之不得,他转身就走,临行之前被楼听许叮嘱:“不许将这里的事说给任何人,今夜也无需安排任何人守殿,任何人不许出房门一步,我们自有办法引蛇出洞。”
她严肃强调了“任何人”三次,慧善也不是傻子,当即答应下来。
一番操作下来,慧善也明白这几个年轻人确实不可小觑,闻言定住心神,朝几人深施一礼后离去。
“这些,大概来自于我们来此经过的第三个院子中的树木上。”
慧善走后,楼听许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四个僧人并不是死了,而是被囚禁。之所以变些假骨头糊弄肉眼,大概是想制造出杀鸡儆猴的效果。”
“杀鸡儆猴?”澄灼疑惑道,“有这种能力的人必定除了修仙者就是灵兽幻化成人,他为何要对僧人下手?”
楼听许看向宁鹤年:“那就要今晚亲自问问他了。”
宁鹤年:“我去问?”
郁知看看宁鹤年光秃秃的头顶,秒懂楼听许的用意,忍不住笑了。
“确实,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总不能把平安剃秃了吧。”
“秃?”宁鹤年下意识摸摸脑袋,联想到楼听许说的“自有法子引蛇出洞”,猛然反应过来,“不是吧??我吗??是要我去做诱饵吗???”
楼听许闻言轻咳一声,视线飘向别处,不过意思很明显了。
澄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噗嗤一声笑出来:“很合适啊,你这模样如此清秀,若凶手是个女人,恐怕也有被你迷惑的可能呢。”
宁鹤年看向平安,为了保住自己的头发,平安憋着笑吐出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宁师兄,委屈你了!”
“好好好。”宁鹤年摸了把光头,“那你们可得在暗处潜伏保护,别那个妖怪真把我吃了!”
楼听许赶忙打包票:“放心。”
宁鹤年叹了口气:“看来这一个队伍之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美色还得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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