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忧地往后看看,果见象苍一脸心虚的表情,正起身似乎想逃。
“象苍!”泉漾恼火地喊住她,声音之大给平静都吓了一跳。
纵兽下意识捂住平静的耳朵,绕开泉漾:“她满口胡话,你是该好好教训她,我下次再过来。”
虽然时隔多年,但面对发怒的泉漾,她还是不愿正面对上。
平静还在因为自己听到惊世骇俗的话震惊,像个挂件娃娃一样被提了出去,直愣愣的。
两人一道流光落在潋居,时隔多年再回来,处处仍是原来的样子。
纵兽心中满是感怀,她还记得题字时的画面,众人都说山神写得最好,叫山神来写牌匾。
可唯独象苍看出她的小心思,说“这是潋儿的居所,应该她自己题字。”
于是当时的纵兽干脆就在这句话里提了两个字,然后满心欢喜地写下,尽管字迹跳脱,可现在看来,在下垂的藤蔓掩映之下,也显出几分古趣和质朴来。
平静仰着头看着牌匾上妙趣横生的字,猜测是由纵兽的名字演化而来,更猜测,这或许就是年少的纵兽亲自题写。
纵兽没说话,推开门准备进去,一个侍女也听见动静过来查看。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便激动地拜倒在地。
“神君殿下!您……您总算回来了!”
纵兽认出是当初自己离开时修为最高的侍女芳河,掌下一道神力将人扶起,走到她面前。
“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平静警惕性拉满,只因此处人人都好像是纵兽的故人,人人都同她关系亲近,故而让她有一种把握不住的慌乱。
“多亏了古神娘娘对我们的照顾,这么多年她经常来此,并未苛待我们半分。只不过……修为低的姐妹都去了,如今只剩我,和前几日才招来的几个年纪小的。”
纵兽点点头没有过多过问,芳河看见一脸戒备的平静,惊喜道:
“这……这难不成是小主人?”
平静:……
纵兽哑然,看见小肉包子脸上那成熟的无语时忍不住轻笑。
“这是我姐姐。”平静抱住纵兽的腰严肃强调。
腰上多出陌生的触觉,纵兽感觉有些痒,又因为芳河在,不好疾言厉色,只是蹙眉:“该叫师尊。”
平时看惯了她小团子的模样,心里只当她还是小肉圆子,可这会儿才意识到,原来她长高了,已经从抱自己的腿,变成抱自己的腰了。
怪不得看见宁鹤年抱她的时候会觉得不舒服,平静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她如今十二岁,怎么也不该和男子那么亲近了。
平静不知道她心里的念头,听说又让叫“师尊”,便也皱着眉,神色严肃:“不。”
芳河见状赶忙打圆场:“奴婢也不认人,殿下才回来,要不要四处看看?还是休息一阵,还是……”
纵兽抬手打断她的话:“我只是上来看看,你们不必忙碌,自去歇着就好。”
芳河闻言行礼退下,平静仍旧紧紧抱着纵兽的腰不松。
纵兽垂眸瞧见她执拗的发顶,无声笑。
“也怪不得她误会,人间的许多孩子便是如你一般抱着妈妈的腿……”
她话还没说完,平静就松开了,甚至还主动离远了些。
纵兽挑眉,抱着手臂瞧着她:“怎么,被人当做是本殿的孩子,还委屈你了不成?”
平静噘着嘴小声反抗:“没有委屈,就是……我不想做你的孩子。”
纵兽勾唇:“不想?可你用了我的衍生泥,身体里有我的精血,不就是我的孩子?”
平静震惊地看着她:“这样我就是你的孩子了吗?折澜姐姐的妈妈也是这样生下她的吗?”
纵兽离开原地,边走边给她解释:“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生下来就是神,而非像仙一样是后天修炼飞升的。除了天地间第一批神是天地孕育,后来的每一代神,都需要牺牲自己,化成衍生泥,捏出下一代神的样子,注入精血,等她慢慢生长,自己则逐渐消亡。”
“这种关系并非是母子,是师徒,所以她们都没有母亲,只有师父。”
平静听完十分担忧:“那你的泥捏了我,你该怎么办呢?你会不会有失?”
纵兽摇摇头:“我是第一代妖神,衍生泥也是同象苍各有一块。如今我的这块便宜你了,所以——你还不叫师尊来听听?”
平静撇撇嘴,十分不情愿,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纵兽也并未强求她,见她实在不情愿,只以为是在她心里自己还不够做师父的份量,想着要不要再给她点什么。
如今她有妖神的精血,比起从前御兽者的体质还要更强,对灵兽的亲和力也更高,并不会受修为的限制,便可轻松召唤任何灵兽。
其实现在把她放回人间,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她私心使然,这几年有这个小家伙陪着,莽兽荒野也不再孤寂,多了许多热闹。若她突然走了,怕是又要重回清寂,多少也会不习惯吧?
她看看那个小脑袋,下意识伸手揉揉她的头。
平静一阵僵硬,惊喜地转过头看着纵兽,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纵兽以为她不喜欢,收回手,正要道歉,平静抢先一步开口:
“你可以多摸一会儿吗?我很喜欢!”
小孩子别的优点没那么显眼,偏就一个直球,打得纵兽颇为受用。
她又揉了几下:“就如了你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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