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骨肉,每一寸的改变都是锥心的疼。
想拥有更高的实力,务必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相比较楼听许想要达成的愿望来说,这些疼痛反而算不上什么。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一寸一寸骨骼血肉被月白色的灵力覆盖,碎裂,然后新生,疼得她几欲晕厥,但脑子里时时刻刻被她咬在牙缝里的名字仍旧能成为她的意念,让她苦苦支撑。
楼听许的面色十分苍白,整个身子都在明显地发抖,身体内不时响起的细微响声都在向折澜展示,这是一个怎样脱胎换骨的过程。
折澜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掌心一道蓝色神力盘旋着,仿佛一个卷着浪花的小小旋涡,凝聚在她的掌心。
开启明河共影之后,楼听许体内的变化便清晰地展现在折澜眼前,她与楼听许一同看着血管和骨骼的破碎,肋骨已经完成大半,如今最关键的,便是稳住心脏的重建。
是时候了。
折澜轻推掌心,白皙手掌并拢,被蓝金色光芒包裹着贴在楼听许胸前。
软绵的触感霎时叫折澜红了耳尖,她深呼吸平稳心神,只有全神贯注在那颗正跳动的心脏上,才能没那么多心猿意马。
心脏每跳动一次,那种撕扯灵魂的抽痛便又递进一层,楼听许的身子摇摇欲坠,折澜察觉到,毫不犹豫将楼听许整个人翻转,令她背靠自己。
掌心贴在楼听许背上,持续为脆弱的心脏提供神力支撑,避免麒麟之力破坏她的根源。
这个过程漫长又痛苦,几个月过去,好在平安渡过。
楼听许的月白色灵力掺杂些许蓝色,围绕着她的气海开始最后一次重建。
四肢百骸的月华之力一同朝丹田汇聚,起先还是缥缈的丝丝缕缕,随着时间的推移,几日之后,那些肉眼可见的白色灵力填满气海。
分神修为的气海毕竟狭窄,本来就容不下麒麟之力,再加上折澜帮她稳固心神的海神之力,就更即将碎裂。
楼听许的脸上已然被痛苦的神情麻痹,她的额头不时沁出汗珠,都是巨大的疼痛所带来的。
折澜收手,她能帮楼听许的部分已经做完,至于气海的重建,就只能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折澜眉间写满担忧,看着气海之中被白色和蓝色的神力交织,忽觉几分异样。
两道神力好似两根丝线一般相互纠缠错落,朝着同一个目标不断汇入,这感觉怎么……
她吸了口气。
真是听得太多,以至于现在闲下来就会想这些,
终于气海支撑不住,随着某一丝蓝白相交的灵力融入之后,崩溃破碎。
楼听许也毫无预兆喷出一口鲜血,她虽然察觉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但气海破碎的痛苦令她几乎瘫倒的同时,也瞬间清醒——气海重建!最后一步了!
漫长的疼痛总算看到了尽头,楼听许毫不犹豫双手结印,月白色灵力绕着她骨感的手指盘旋而上,丹田的位置被蓝白交织的光芒映透,光线如同有了生命力的水流一般缓缓流动,从她的指尖开始被引导着缓缓地流向气海。
破碎的气海被灵力牵引重建,一点一滴的凝聚都能减缓楼听许的痛苦。
修炼中的几人也已经陆续苏醒,感受到这边的灵力活动,除了被翎绾压住,暂且无法动身的青河之外,纷纷过来查看。
楼听许满面憔悴口吐鲜血,但神色之中的坚毅却远大于痛苦,仍旧固执地引渡灵力,这份坚忍叫每个人心中都增加了对实力的渴望。
毫无疑问,楼听许是所有人之中天资最高的人,却也是最坚韧不拔的人。这一点,哪怕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平安都自叹弗如。
从他第一眼看见大师姐开始,那人永远不是在修炼,就是在练剑。哪怕是最近她不能用灵力,剑招也一日不曾懈怠。
也正是有了这么厚的点滴堆积,所以突破锻体才有这么大的把握。
一般来说突破锻体很少人可以一次成功,所谓锻体,便是对自己的身体千锤百炼,冲击十次百次者大有人在。
楼听许的作为在给所有人提示——即便生下来就是天才,就是天之骄子,如若不拼命努力,也只会成为尘埃中的一粟。
对比楼听许,宁鹤年十分惭愧。如果站在神力继承者的角度来看,这么多年来他的所作所为,纯粹是浪费光阴,因此看了几秒,便转过身继续回去修炼。
最起码,他也该拼命追赶上小楼的脚步,才不辜负折澜姐姐给自己找来的琼华。
一晃又是寒来暑往,楼听许坐在这儿已经整整三年,她的身上没有一片枯枝落叶,冬日也不曾落过一片雪花。
折澜日日守在她身边,她从未意识到自己寸步不离的陪伴到底已经与平时的性情大有偏差,她只是每天都很担心,却又在每天看到气海的凝聚时放心。
如此不觉日夜飞速掠过,忽有一日,这个还没醒,宁鹤年忽然慌张跑来:
“折澜姐姐!翎绾好像病了!你快去看看!”
翎绾病了?
折澜起身跟着他过去,果不其然,翎绾浑身被红光包围,已经无法再支撑为人形,早就变成凰的原身,正团在青河的怀里,时而发出痛苦的低鸣。
折澜也从未见过,下意识想到的只有纵兽,便急急忙忙带上翎绾和青河同去莽兽荒野。
翎绾的爪子勾着青河的衣服,越疼,勾得越深,直至穿破她的肩膀,血液染透了青河的青衣,她疼的眉头紧蹙,却一言不发。
若是这样能让翎绾好受些,她不过是些皮外伤,倒也无碍。
在折澜面前,任何知道目的地的行程都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她推开纵兽的房门直奔里头去。
纵兽才给染了风寒的平静盖上被子,就察觉到风风火火闯入的折澜,赶忙出去迎上。
“这是怎么了,这么急?”
折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看看。”
纵兽的视线越过她往后瞧,一眼看出端倪,松了口气。
“不过是这只凰要进化成年了,有什么好着急的,吓得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她留意到青河被血浸润的肩膀:“说白了,她的伤都还要更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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