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寒问及绿衣二人的目的地,绿衣看陆七,陆七冷嘲:你不知我们何往,就口口声声同路?一个白眼过去,不肯告知。然而不过半个时辰,陆七就被辛寒套出了白梅山庄,又气得河豚一般。
绿衣冷眼旁观,陆七孩子天性,还能干易容这行,除了模仿天赋出众外,想必气运也是绝佳,不然早被发现打死了。
辛寒倒没火上浇油,只道自己正欲前去白梅山庄临近的檎州寻药,确是同路。
之后,便是一路诡异的沉默。
绿衣感叹,只待在这二人身边,就比一路骑行颠簸还累。
辛寒,不论是为观察先前用药的效果,还是为劝说她继续用药以验证他的猜测,都不是好心。
陆七,通过了她直觉的检测,却不能被她的理智放过,她只有恢复记忆确定他的身份后才能决定是否交付信任。
于是,她这一路,一刻都不能松懈,时时警惕着同行的二人。
晌午,三人经过一座大城,她率先提出进程用饭。
她经过数个时辰的殚精竭虑,迫切需要摄取营养,不大吃一顿不足以抚慰她沧桑的心。
其余二人无异议,三人便进了城,牵马向着打听来的城内最大的酒楼走去。
酒楼坐落在城中最繁华的干道中央。
三人将马缰递给跑腿,旁边一家装潢考究的商行忽然传来一道清朗柔和的男声:
“苏小姐。“
她现在对重新捡回的疑似旧姓已经很敏感了,闻声回头,果然见到一身着水红长衫的异域男子看着她。
高鼻深目的俊美男子眼微眯望着她,见她回头,笑眯眯寒暄:“数月之别,苏小姐别来无恙。“
绿衣左右看看,陆七和辛寒都疑惑地看着她,便知二人也不识得此人了。
她信念急转,脸上带着有些麻木的平静,选择了装傻:“阁下是?“
“哎呀呀……“那男子抬起精美的泥金折扇掩面,”不过数月,苏小姐便把小生忘诸脑后了么?实在令人伤心。“
绿衣不接茬,客气又冷淡地回:“实在对不住,阁下无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等等。“
男子长叹一声,放下折扇,瞥了陆七和辛寒一眼,眼中光芒一闪,目光又投向绿衣,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
她对着这个表情就更加麻木了,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你明白了什么啊。
男子显然认为她是顾忌同行二人才不肯与他相认。
……这么想倒也不算错。
绿衣就见这男子一副为你着相的姿态换了一番说辞:“是小生失礼了。在下胡力,乃一介行商,如今为山海阁做些跑腿的杂事。数月前,小生为歹人所得,多亏苏小姐斡旋回护,才让我留了条命。小姐想必惯常路见不平,搭救之人多不胜数,才不记得小生这平凡之人。”
绿衣已经发现了,在这里,每一个看起来还算聪明的家伙都爱自作聪明。
她实在看不出这容貌这衣着有何平凡之处。
她相信,若非坠崖,那绝不会把这么一显眼包忘记。
不论如何,也不管辛寒和陆七二人对胡力这一番说辞信是不信,胡力好歹圆了二人的相识。
绿衣心系大餐,不耐烦也没力气多应付一个需要用心的“旧识”,很有大侠风范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胡公子不必多礼,我等有要事在身,告辞。”
“且慢。”
胡力快数不清叫住三人多少次了,有些幽怨地看绿衣。
“三位是要到聚仙楼用膳食么?聚仙楼火得很,三位若不曾预定则多半难寻空桌了。”
三人依其所言回头上望。“
果然宾客满座,再不见空处。
绿衣才要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酒楼,却听胡力殷勤道:
“我这铺子常年包一雅间接待贵宾,苏小姐是我的贵人,如不嫌弃,便由我做东,尽一尽地主之谊可好?”
绿衣想说不好,两人都够呛,三人在座,她对着吃饭都要胃疼。
胡力似乎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又笑道:“我观几位行头,是从湍州来罢?湍州偏僻,消息闭塞,武林新近出了不少大事,各位未必尽闻。山海阁不巧有些门路,比旁人多听得几个消息,三位将往中原行去,适逢江湖浪高,可不能不耳听八方啊。”
陆七还在纠结这是不是又一个小白脸纠缠上了朋友的未婚妻,冷不防好像被人点了名字,他抬头望去,还正对上一双狡黠的眼,瞬间一个激灵,神走不掉了。
绿衣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正为胡力的说辞有些心动,就见一个极其富态的中年男子在几个跑堂的簇拥下迎了出来。
“这不是胡老板么?我就说今日窗前喜鹊叫,原来应在你这里。胡老板这一趟远门出完,又是千斗万斗金进账了罢。这是要宴请朋友庆祝?我聚仙楼也送一道招牌沾沾喜气!”
“金老板盛情!胡某却之不恭了!”
胡力说着殷切看向绿衣,眼波还漾着点可怜兮兮,好像生怕她不给面子地拆台。
绿衣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好,也探探这胡力的底气。
“那我们就沾一沾胡老板的光了。”
胡力笑眯了眼:“苏小姐又打趣我。”
辛寒一向识趣,一般不发表意见;陆七惊魂未定,一时发表不出一剑。二人便跟着绿衣和胡力进了酒楼。
席间,三人通了姓名,这自来熟的粉毛狐狸说到做到,菜过三巡,就从湍州起,开讲近日的江湖大事。
“三位在湍州,想必也听说了魔教护法亲往,夺去一枚秘宝钥匙的事?”
绿衣颔首。
陆七先讲了白梅山庄之难,云岚后于她出发前夕私下告知了谢归尘寻她问话的原委,她对这桩盛事的前因后果也算有了些了解。
不过,她注意到,辛寒脸上也未现意外之色,可见,他也关注江湖时讯,并不是那么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过,三位可能尚未听说,魔教抢去的钥匙就是块废铁,线索暗示的宝藏早被挖空,只有一地破砖烂瓦。”
三人闻言皆向他看去,脸上露出惊疑。
胡力脸上的笑意也散了几分:“魔教教主怒不可遏,重罚且软禁了办事不力的护法,还屠了进奉这条消息的分舵,这些时日,连名门正派也不敢直撄其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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