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培脸上全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卫青凌索性抬手将桌上文书合上，正了正神色看过去。
“张副将军，若有何事但说无妨。”
心下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但毕竟后者还没开口，他也不好直接戳破，只能沉着气等着。
“卫将军，恕在下多句嘴。”沉吟片刻，张培犹豫着开口，想到宁子由提起季安宁时眸中的赞赏，心绪飘忽不定。
不论她有多少能力，军营始终都不是她一介女子能呆的地方。
但对上卫青凌沉着冷凝的黑眸之后，方才他一路上酝酿着的话都有些难以说出口来。
毕竟季安宁是卫青凌的夫人，他应当不会同意让她离开军营。
薄唇微抿，张培有些纠结地拧了拧眉头，最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委婉开口：“卫将军，如今瞧着时令已快要入冬，边疆本就属于苦寒之地，有时连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子都难以忍受寒冷……”
说到这里，他试探一般地看了一眼卫青凌脸上的表情，后者微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叫人猜不透他的意思。
嘴唇嗫嚅了几下，张培欲言又止道：“尊夫人毕竟养尊处优过，实在是不应在这苦寒之地受苦，若将军也有意的话，我便即可备下马车送她回去。”
“不必。”
出乎意料的是，卫青凌几乎想也没想，开口便回绝了。
如今季安宁在后勤做的事情有目共睹，若只因张培的几句话便让她离开，如何能服众？
见卫青凌这么果断的拒绝，张培怔忪一瞬，脸上维持着的客气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从他与卫青凌相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不客气的说话。
眉头不易察觉地拧了一下，张培轻咳一声，垂眸掩下眸底一闪而过的阴鸷表情。
卫青凌虽是总将，但并未分管后勤。
所以这后勤本是他张培的地盘，卫青凌私自将人安插进去就罢了，如今还拒绝他对人员去留的调动，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心下涌上一阵不满，但奈何卫青凌毕竟是总将，张培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得在心中冷哼一声，将准备好的措辞统统玩下去。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卫青凌重新拾起桌案上的文书垂眸看着，不再理会张培，后者自然也看出来了，便寻了个由头带着一肚子不爽快回去。
回到后勤营帐内已经接近傍晚，帐内分管伙食的士兵们开始烧火做饭，张培解下披风，若有所思地出了会神，忽然闻到空气中与平常不一样的味道。
肉？
边境苦寒，军粮运送除却费时费力之外，还要时刻地方山贼和敌寇抢夺，所以军粮的分配自然是要精确到每餐吃什么。
他记得，今日不是吃肉的日子。
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拧，他将披风往旁边长凳上一扔，抬脚循着味道朝着正在煮饭的士兵方向过去。
火烧得正旺，一阵阵香味混着热气出来，张培探头过去一看，看见锅中正翻滚着滋啦滋啦的肉。
诱人的香味阵阵冒出。
“我记得今日不是吃肉的日子。”张培眉头拧得很深，“军粮的分配需要严格执行，谁给你的胆子擅自更改？”
闻言，旁边站着的士兵脸上一阵惶恐表情，他抬袖擦了擦汗，有些慌张道：“张副将军，您有所不知，这肉是宁大人嘱咐着做给将军夫人的，说夫人这几日为后勤操心劳力，若不补补，恐怕身子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张培听完，连连冷笑出声，“没人让她来这军营，如今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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