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将皇家女子远嫁他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件大事,更何况西项与大周多年来一直处于敌对状态,如今西项太子突然提出和亲请求,其中用意,不得不让人深思。
柴桢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他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一下,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当然明白夏成昊的言下之意。西项国力强盛,这些年来对大周边境虎视眈眈,若非大周有先帝数十年积累下来的财力物力,以及留下来训练有素的几十万雄兵,恐怕早已被西项吞并。如今夏成昊提出和亲,表面上是为了两国邦交,实则是想借此机会对大周进行渗透和麻痹才是真的。
柴桢虽然年轻,贪玩,但又不二傻子。他心里清楚,一旦答应了这门婚事,就等于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日后西项若是以此为借口发难,大周将陷入被动。
可若是不答应,又该如何自处?西项太子亲临大周求亲,若是拒绝,岂不是落人口实,让人说他大周没有诚意,有意挑起两国争端?
一时间,柴桢进退两难。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下方众臣,却见一个个都低着头,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替他解围。
柴桢心中冷笑一声,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指点江山,满口仁义道德,谈起国事,口吐莲花。可一到关键时刻,就全都成了缩头乌龟。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抑下去,脸上重新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语气温和地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你我两国世代交好,如今你远道而来,朕心中甚是欢喜,又怎么会拒绝你的请求呢?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需得从长计议,待朕与众位大臣商议之后,再给你答复,如何?”
夏成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意,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他笑着说道:“陛下言之有理,是小王心急了。既然如此,小王便静候佳音。”
柴桢微微颔首,举起酒杯,遥遥敬了夏成昊一杯,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太子殿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今晚便好好休息,明日朕再设宴款待。”
夏成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多言,笑着起身,向柴桢告辞。
歌舞升平的夜宴终于在夏成昊故作醉态的告辞中落下了帷幕。柴桢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下了心腹太监李德海。
“摆驾御书房,传朕旨意,召集六部尚书、侍郎,以及军务处所有大臣,即刻议事!”
李德海察言观色,见皇帝面色不虞,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是,陛下。”
夜色深沉,御书房内却灯火通明。大臣们一个个神色凝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率先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怎么,都哑巴了?西项太子提出和亲,这事关乎我大周国体,你们倒是说说,该如何应对啊?”柴桢猛地一拍桌子,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顿在桌上,茶水四溅,吓得底下的几位老臣身子一抖。
“陛下息怒!”户部尚书钱大人见柴桢震怒,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颤巍巍地走出队列,躬身说道,“臣以为,和亲一事,于我大周百利而无一害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观察着龙椅上柴桢的神色,见对方并没有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这才壮着胆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继续说道,“西项国力正值强盛,这些年来对我大周边境的袭扰,都是胜多败少,若能与之联姻,便可化干戈为玉帛,永结姻亲,岂不美哉?”
钱大人这番话看似是在为大周着想,实际上却是出于私心。他可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之辈,生怕西项真的打过来,危及到自己的利益,但碍于是太后提拔的人,所以柴桢只能暂时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
“钱大人此言差矣!”钱大人话音刚落,兵部尚书赵大人就忍不住跳出来反驳道。他一向主战,此时听到钱大人竟然建议和亲,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钱大人的鼻子呵斥道,“西项蛮夷,狼子野心,和亲无异于引狼入室,后患无穷啊!”
“赵大人,你这话就有些危言耸事了。”钱大人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反唇相讥道,“两国交战,劳民伤财,如今西项主动求和,我等自当顺应天意,以和为贵才是。”
“天意?我看是钱大人你贪生怕死,被西项蛮夷吓破了胆吧!”赵大人毫不示弱地回击道,言语间充满了对钱大人的不屑和鄙夷。
“你……”钱大人被赵大人戳中了痛处,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赵大人的鼻子,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够了!”柴桢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桌面,发出“哗啦”一声脆响,茶盏滚落在地,碎瓷片四溅,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他怒视着下方争吵不休的两位大臣,眉头紧锁,厉声喝道,“朕的御书房,何时成了菜市口,任由你们这般喧哗?!”
钱大人和赵大人被柴桢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心头一颤,两人皆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伏地请罪:“臣(微臣)失仪,请陛下恕罪!”
柴桢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胸中的怒火,他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都起来吧。”
“谢陛下。”钱大人和赵大人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噤若寒蝉地站在一旁,再也不敢开口争执。
柴桢缓缓踱步走到御书房中央,目光扫过下方战战兢兢的大臣们,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亲一事,事关重大,朕岂会如此草率决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钱大人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钱大人,你身为户部尚书,当知国库空虚,连年征战,早已不堪重负。和亲之事,若能换取两国和平,休养生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钱大人闻言,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得太过火,惹怒了这位年轻的帝王。
柴桢又将目光转向赵大人,语气缓和了几分,“赵爱卿,你一向忠君爱国,朕心甚慰。只是,西项狼子野心,你以为,区区和亲,就能让他们彻底死心吗?”
赵大人闻言,心头一凛,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并非反对和亲,只是担心西项会借此机会,麻痹我大周,伺机而动啊!”
“你的担忧,朕何尝不知?”柴桢长叹一声,负手而立,望着御书房外湛蓝的天空,眼神深邃而幽远,“只是,朕心中另有打算……”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下方的大臣,语气坚定地说道,“传朕旨意,和亲一事,待到临康府东海祭祀完毕,再做定夺。”
柴桢心中清楚,想要彻底查清西项的目的,还需要时间。而临康府的东海祭祀,便是他争取时间的最好机会。此外,柴桢还有一颗活棋,那便是远在临康府的岑姊箫。他倒要看看,这大周小皇帝里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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