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宝精力有限,上蹿下跳地玩一会儿就累了,跑到书房特意给它准备的宠物饮水机吨吨喝水。
廉肃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拿出粘毛器,对甘甜扬眉,看她摇头,低头弯腰清理两条长腿上的猫毛。
他生的好看,宽肩窄腰、比例卓越,弯下腰时能看到流畅的背肌线条,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草草清理干净,又细致地将一切归位。粘毛器放回二层抽屉,关闭电脑,逗猫棒……
逗猫棒放回书架。
廉肃余光敏锐地注意到在他侧身之时,甘甜面对他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这是典型的尴尬的反应。
他的目光看向那抹艳丽色彩,心中了然。
随手放下逗猫棒,伸手取下装丝巾的盒子,轻轻放到书桌边角。
甘甜抬头看他。
他把礼品盒推向她,“物归原主。”
他表现得太坦荡,似乎只是一个无意中捡到女士丝巾,毫无私心的绅士。
要是廉肃在此之前,暗示过一次他捡到她的丝巾,而不是被人发现才归还,他的坦荡应该会更可信几分。
论迹不论心。
甘甜轻声道谢,“没想到在你这里,还以为不见了。”
廉肃无心继续这个话题,他把刚喝完水的小猫宝堵住,单手捞进怀里。
随意地坐到一边的红木茶几上,单手从桌上的湿巾盒里抽出一张,仔仔细细地给小猫宝擦嘴。
“用丝巾遮挡禁纹确实很容易掉,丝巾这种材质系不紧。”
他不经意地更换话题,“有一种带暗扣的方巾,款式很漂亮,我记得二楼的衣柜准备了几款,你不喜欢吗?”
他特意选的男女同款。
小猫宝是有个性的小猫,讨厌擦嘴,愤怒地哈气表示不满。
廉肃早有准备,无视它,快速擦完,把擦干净嘴的漂亮小猫宝放下。
甘甜没有细看过衣柜里的东西,她很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微微摇头,“我没有太注意。”
“那是它们不够吸引你的眼球,”廉肃的裤子又粘了一裤脚的白毛,“我们出去逛逛?”
他的口吻无比自然,做好了为她刷卡买单的准备。
甘甜轻声拒绝:“不用了,我贴遮盖贴布就行了。”
遮盖贴布是最普遍的一种禁纹遮盖方式,无论男女老少都适用。
类似于现实世界中的膏药和创可贴的材质,中间是一层没有粘性的无菌棉,边缘则有一圈高粘度的敷料。
这个副本世界的夏季短袖比现实中的袖口更长一些,一般都会到胳膊肘的位置,足够挡住禁纹区域。
甘甜睡前和自己在家时,一般为了省事不用贴任何东西,比如现在。
上课或是外出时,为避免抬手走光,她会贴上一块。
廉肃几句立刻不赞同地蹙眉,“所以你一直时不时地抓挠自己的手臂,是因为过敏了?”
甘甜错愕地张嘴,“不是,没事。”
只是贴布贴久之后,边缘会变得很难撕下来,牢牢扒住皮肤。反复粘贴,不可避免地引起皮肤红肿。
洗澡时又用热水一烘,皮肤会变得又红又痒——
这算是很普遍的一种社会皮肤病,近几年因为这些不致命但折磨人的“身体疾病”,呼吁禁纹自由的人越来越多。
廉肃不信甘甜说的没事,但他没有立场去掀开她的袖口,仔细确认她的情况。
他坐在不算高的茶几上,长腿伸直,交叠成剪刀状,家居鞋抵住另一侧的文件柜下侧,恰好挡住小猫宝想出去的路。
几分钟后,他突兀地开口:
“你愿意看看我的禁纹吗?”
廉肃说话时没有看甘甜,刻意避开她的眼神,他有陌生的紧张,让他的躯体紧绷。
小猫宝不满地抬爪子挠他烦人的腿,他说完才如梦初醒地挪开腿,让小猫宝出去。
甘甜心跳地飞快。
——展示禁纹。
在副本世界的社会文化里,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求爱方式。原始且果决地展示不可轻易示人的禁纹,是在向爱人展示一部分真实的自我。
甘甜错愕地盯着他,控制不住惊讶的表情,“你……”
“我无意中看到了你的禁纹图案。”
廉肃的歉意是真挚的,他解释那天的情况,“你中药那天,喊热脱掉了叶思灼的外套。”
电光火石间,各种细碎的记忆蜂拥而至。又来了,她算得上是载入史册的混乱的一天。
所剩无几的记忆,让甘甜无法拼凑出自己身上当时的禁纹属于谁。
好在廉肃慷慨地给出答案:“你当时身上的禁纹跟我的图案一致。”
甘甜呼吸一滞。
廉肃转头看她,深邃的眼紧锁她,“不是叶思灼或是叶慕青。”
但她却是因为有和叶慕青相同的禁纹,从而进入叶家的“未婚妻”。
伪刻禁纹是重罪,甘甜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盘算着该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骗子。
“你的禁纹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廉肃保持着风度和善良,问的不是“你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而是“有什么不同”。
他远比他展现出来的更温和和慷慨,没有把她当成骗子,甚至对她的困境表现出了解的意愿。
甘甜紧张的情绪缓解半分,感动之余同样费解。
“你做这一切,是因为以为我们有相同的禁纹吗?”
廉肃被她问得一愣,提醒她快要被她忽略掉的客观事实。
“……你大概忘记了,我捡你回来之前,并不知道你的禁纹是什么样的。”
廉肃的说话声里夹杂淡淡的无奈的笑意,他这段时间一直苦恼的就是这个问题。
无论是他的疾病或是禁纹,先感情一步被外人摊开展现到她面前,他的动机很容易因此看起来不再真诚,充满野心。
廉肃不去辩驳,决定从源头掐灭她胡思乱想的可能,拿过手机,三秒后将一串数字发到甘甜的手机。
他没有用太多的言语去解释,他坦然地接受她的质疑,并希望她安心。
甘甜疑惑地看着对话框里的手机号。
“这是我的心理医生的电话,你可以找他随意调取我过往的就诊记录。”
廉肃无比坦荡,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甘甜。
“遇见你之后,我比之前更高频次地约见心理医生,更积极地接受心理治疗。我怕我的病情,阻碍我对于正常情绪的感知。
我必须承认,我跟你相遇的过程中,存在过难以分辨是由病情还是情绪引起的失控。”
甘甜指尖颤了颤,心念一动:“所以,你分清了吗?”
廉肃的表情露出一点宠溺的无奈,“我快三十岁了,我分得清什么是怜悯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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