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秦科长快请坐，我给你倒杯水。”马来朝一进办公室就热情的招呼秦烽坐下，满脸堆笑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秦烽有些受宠若惊的伸出手：“马局你太客气了，倒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马来朝却把水壶往身后一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哎，能给英雄倒水是多光荣的事情啊，你可别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秦烽可不接受捧杀，赶紧说道：“马局，这里没什么英雄，只有你的下属，所以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话不对，你先是英雄，然后才是我的下属，行了，你也别谦让了，一杯水而已，推让来推让去的，让你知道还以为你对我这个副局长有什么想法呢，呵呵。”马来朝一脸笑呵呵的表情，却很明显的话里有话。
“怎么可能，呵呵。”秦烽无奈，只能举起水杯。
马来朝给秦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随后在一旁坐下。
秦烽本来很自然的，被他这样一搞都有些不自在了。
马来朝看出了秦烽的不自在，笑着打趣：“自从秦科调来，还从没到我这办公室坐坐吧？”
答案是肯定的，但秦烽可不能这样直白回答：“马局工作繁忙，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也怕马局不喜欢。”
“秦科，你这可就是先入为主了，我怎么不喜欢了？再说了，战局和王局的工作比我忙多了，他们的办公室你可没少去吧，哈哈。”马来朝笑着说出诛心之言。
秦烽感觉怪怪的，马来朝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说话就阴阳怪气的，难道真让叶子明那家伙说中了？
“既然让马局挑理了，那我就不狡辩了，我回去以后一定深刻检讨！”秦烽干脆以退为进，这也是眼下最妥善的回应方式。
马来朝果然不穷追猛打了，摆摆手：“没什么挑理不挑理，就是几句玩笑话嘛，秦科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怎么样，休了一个星期病假，身体好些了吗？”
秦烽点点头：“好多了，多谢马局关心。”
马来朝叹了口气：“你呀，关键时刻掉链子，谈判的事局里还没人敢接，领导只能把那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我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星期是怎么熬过来的，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你们年轻，我年纪大了啊，再这样搞要折寿的……”
秦烽还能说什么，只能低头认错了：“对不起马局，让你费心了。”
其实掉链子这个词是有些严重的，但因为这只是两人私下的聊天，所以秦烽也没有太计较。
马来朝马上又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你不用对不起，我知道你没有私心，局里上上下下也都知道，只是涉外工作的性质毕竟不一样，项目谈不谈得成尚在其次，主要不能引起外交事件，你说你，双方才第一次谈判你就给米国人上眼药，他们能不想办法搞掉你吗？这种话战局和王局都不会跟你说，也就我吧。”
秦烽突然开口反驳：“马局，你说项目谈不谈得成尚在其次，这一点恕我不能苟同，局里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市委市政府等上级部门给予了我们这么多的支持，不就是为了拿下这个项目么，在我心里，项目就是这次谈判的唯一战略目标，其他都是扯犊子，外交事件是应该避免，但也不能一味逃避，米国人咄咄逼人，拿出完全不可能的条件来恶心我们，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马局，时代不同了，咱们不能因为怕引起外交事件就当缩头乌龟了，拿下项目才是第一要务，真有什么外交事件，他陶氏杜邦不害怕？”
马来朝似乎没想到秦烽会在这里还嘴，而且还如此言辞激烈，搞得他怔了好半天：“秦烽，你不要挑我的字眼，我没有任何说拿下项目不重要的意思，但你不能既惹毛了对方又没对项目落地起到任何积极作用啊，最后还把烂摊子甩给别人，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谈判谈判，项目是谈下来的，不是靠吵架吵下来的！”
“对方不跟我们好好谈又怎么说？”秦烽当即反问。
马来朝提高音量：“人家不远千里飞来富平跟我们谈判，这是想不好好谈的意思？一直说米国人务实的人是你，你说他们浪费这时间干什么？谈判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肯定是有的，但作为负责人，你自己得先稳住啊，动不动就破罐破摔算什么本事？你知不知道当天晚上人家就订了返回米国的机票？”
“最后还不是没走。”秦烽小声吐槽。
马来朝火了：“那是因为上级领导当机立断把你换了，不然你以为人家不敢走啊？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富平能接这个项目。”
“什么叫破罐破摔？我请问马局，米国人往你脸上吐痰，你还能忍着拍手叫好？”秦烽冷哼一声。
“你这个比喻完全是无稽之谈！”马来朝厉声道：“我看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秦烽竟然点头了：“确实，因为我什么都没做错，米国人一跺脚有些人就吓的肝颤，恨不得直接跪地下磕头求米国人不要走，然而他们根本没想过就算不换了我，米国人敢走吗？如果陶氏杜邦连这点波折都接受不了，那他们压根就不会派人来！”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有些人，你在含沙射影谁？”马来朝气的手指头直颤抖。
秦烽理直气壮：“谁舍弃国家和集体利益向米国人献媚我说的就是谁，谁在谈判中做米国人的应声虫我就说谁，谁不惜用未来的风险换取眼前的政绩我就说谁！”
话音一落，秦烽起身就走，根本没给马来朝任何还嘴的机会。
马来朝一改往日见谁都笑呵呵的老好人模样，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愤恨。
没人知道秦烽和马来朝在办公室聊了什么，然而就在下午，一份来自市委组织部的处分决定惊扰了市商务局的平静
“……经组织讨论，决定对秦烽同志（市商务局对外经济联络二科科长）进行行政记大过处分。”
处分一出，全局哗然。
看来风向是真变了啊。
秦烽本人还算淡定，他却不知道这个处分决定只是一个导火索，更多来自未知的肮脏手段正在暗中积蓄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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