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蛮期待重阳日的。”她砸吧着嘴嘻嘻笑道,与辛夷一般眉眼弯弯的,活脱脱的两只狡猾的狐狸。
这也算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第二日天刚亮,仲秋便兴致勃勃的为她梳妆打扮了,还是下午辛夷送过来的刚做好的衣裳,时间比较紧,便在霍牧归的成衣铺子里选了一套,简简单单的鹅黄色襦裙,裙头是白色的,上面绣了粉黄相间的山茶花,衬得人娇嫩又生动明媚。
“小姐真好看。”仲秋给她上好妆,又抹了点口脂,添得气色越发的好了,人看着也是精神极好的,虽是太瘦了些,可架不住皮肤白皙啊,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是温婉的气息,比之盛京的贵女也不差。
贺羡南端坐在茶室,对面便是自己的母亲,她似乎突然就老了许多,白发丛生了,眼角生了皱纹,却还自带着矜贵的气质,整个人穿着素衣都掩饰不住周身的雍容气度。
这人啊,到底是做过王妃又做过皇后的,看起来与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你还来做什么?”她手上带着佛珠,正一颗颗转动着,偏过头冷漠的问道,仿佛眼前这人并不是自己的血亲,而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想跟您说说话,大哥和嫂嫂带着阿阮如今过的很好,也很安全。”他掩下眼底的落寞,哪怕一直都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还能做做样子,如今却是连最后一点面子都不顾及了,看着他的眼里只剩下厌恶。
他以为不会再痛了,可这样的眼神还是让他难过起来。
“娘亲想不想与大哥他们相聚?”他还是抱着希望问道。
秀芝姑姑从外面端着茶水进来,同样的粗布麻衣,却已经弯下了脊背,精气神都散了不少,看着极其憔悴。
“殿下来了。”她将茶水放在桌上,便安静得退了出去。
贺羡南望着她,她只定定的看着贺羡南,嗤笑道:“贺羡南,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哪怕你把心掏出来送给我,我都不会喜欢你,只会觉得你恶心,以前你父皇和大哥都在,我没有撕破脸皮,如今他们都不在身边,你何必还这般假惺惺的,你也不喜欢娘亲的,不是吗?”皇后毫不掩饰的将心里的憎恶都说了出来。
秀芝姑姑在外面身子抖了一下,只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低声道:“作孽啊!”
“娘亲,二十几年了,就是养只宠物,也有了感情,为何您对我敌意从未变过?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不懂,实在是不理解,明明一母同胞,偏爱大哥他认了,可为何这么多年了,一点爱意都不能分一点点给自己,明明在渭源郡的时候,她也乐善好施来着,她还将四公主养在自己膝下,也宠爱有加啊,为何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别问了,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她淡淡的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贺羡南最终也只是失魂落魄的离开,秀芝姑姑张嘴想喊他,却悻悻的闭上了嘴巴,无奈的推开了门进去了里面。
他胸口塞着一团火气,沿着林间小道走回寺庙,路过玄宗大师住的禅房,想起曾经那个少女在这里点了长生灯,空气里似乎都还带着她的气息,那后面的林子,他们曾一起抓过鱼,捡过蘑菇,心中难平的沟壑,此刻似乎也没那么介怀了。
霍老夫人给林子漾与沈镜辞看了画像,三张画像上的人,长得倒是周正,看着也算是敦厚之辈,也是用心了。
“这是周员外的小儿子,今年二十一,前几年跟着周老爷做买卖到处跑,便错过了议亲,去年年底刚回来,跟着你霍师兄捣鼓了个酒肆,成日关在屋子里酿酒,家里人口也简单,没什么规矩。”
林子漾倒是大大方方的看了画像,一张娃娃脸,不像二十一,反倒像十六七岁,不过只看画像,也只能猜个大概,就是不知道与真人差距有多大了。
“这个呢是新任钦天监陈大人的亲戚,是陈家的旁支,以前生活在襄城,是之前许州疫症后举家迁过来的,如今在大理寺当值,不算多好的出身。”
“子漾,你在盛京根基浅,若是太高深的人家,嫁进去了只怕要吃苦头,规矩深严,你又心思单纯,老婆子实在是不放心啊。”霍老夫人也怕子漾不满意,曲解了自己的用心,苦口婆心的道:“人口简单,家世一般,但人上进,生活也不会差的,且还有你霍师兄帮衬着,那简单的人家都得忌惮你几分。”
林子漾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也对此没有异议,可心下就是觉得别扭着不舒服,偶尔脑海里闪过那日在祠堂的画面,总觉得愧对贺羡南。
“霍奶奶,子漾明白的,您接着说。”她按压下这股子怪异,强撑着笑意道。
“剩下这个人,年龄有点大,翻过年就三十了,早年间也议亲了,却刚好碰上女方父母出事,守孝三年,好不容易将亲事提上日程吧,这姑娘又病了,拖了两三年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这五六年的时间里,他也勤奋刻苦,两年前的春闱,还拿了前二十甲,在大理寺做录事,才华出众,写的一手好字。”
这人就是在年龄上比之前两人逊色,若是抛开年龄,前面两人哪里比得上他。
沈镜辞看了眼林子漾,问道:“你觉得如何?”
林子漾斟酌了一下,谨慎道:“师父和霍奶奶觉得呢?”
沈镜辞皱着眉,带着几分郁色,总觉得差了一点:“老夫人费心了,此三人虽不错,但议亲不好过于贸然,还是得先了解了解,您觉得呢?”
霍老夫人也没想过一次都定下来,自然是要再仔细些的,她笑着道:“只是择了这三位出来,我也派人打听了,暂时还没有消息,待确定没问题了再定下来,你觉得如何?”
林子漾全程没有说话,就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商榷。
到了夜里,贺羡南便收到了卫安送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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