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微亮,城门口点兵出发,林子漾站在夹道边上的人群里,默默朝他挥手,他回过头深深望了她一眼,勒住缰绳返了回来。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微微弯腰将东西递给她,林子漾自然的接过,总觉得沉甸甸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看着她头上插着的海棠花发簪,伸手取了下来,很是霸道的塞进了自己袖中,眸子里带着笑意,轻轻摸着她的发梢,心情愉悦的道:“子漾,收了我的信物,便等我回来,最多三个月,你等我。”
声音缱倦,含着无数柔情蜜意,那双眸子里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林子漾听见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
“嗯!”鬼使神差的,竟点了头,还觉得被甜蜜塞得满满当当的。
他得了肯定答案,越发的高兴,声音浑厚的朝着队伍喊了一声:“出发。”
队伍渐渐远去,贺羡南念念不舍的神色一点点在眼前模糊,直到消失不见,她摩挲着手里的纸包,看着街上恢复正常了的人潮,寻了个茶摊坐了下来,一点点打开了纸包,露出里面通体的白玉,整块白玉四四方方的,上方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狮子。
她看着上面的刻字,心里说不出的震撼,竟然是他的私章。
她心口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样不大好,带着东西径直去了福王府邸,这是她第三次来,正巧流云从府中出来,见她在门口一脸纠结,上前恭敬的寻问道:“林姑娘可是有事?”
她将东西拿出来递给他:“这东西太贵重了,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你们保管才妥帖。”
流云看着她手里的印章,心下震撼,却没有表露出来,倒是直接单膝跪下,朝着他叩了个头,恭敬的道:“属下流云见过主子。”
林子漾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她嗫嗫的张了张嘴:“你叫我什么?”
“主子。”流云脆生生又唤了一声:“殿下曾说过,见此印便如同见他,竟然主子将东西给了姑娘,那姑娘便是我的主子,也是福王府的主子。”
他恭敬的将林子漾引进府,想让府中众人都知道她,林子漾拒绝道:“流云,这事你知晓便是了,万不可声张,这印章你收下吧,回头给你们殿下便好了。”
流云微微一想,也觉着这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但东西肯定是不能收的:“属下听令,只是这印章贵重,还是主子亲自收着吧,若是想给殿下,也请亲自给殿下。”他可不敢坏了主子的大事,这印章,昨日殿下在书房看了许久,思考许久就为了如何送出去,他可不敢接回来。
林子漾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她朝着流云点点头,便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直到回了府邸,将东西压在枕头下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觉的想起他来。
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头上戴着同色的银白色盔甲,在晨曦中那么突出,剑眉星目,一身凌厉的气势,看着便令人望而生畏,可偏偏望着自己的眼神,柔和得快要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就那么莫名其妙接下了他的东西。
实在是糊涂。
她想到这,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让你沉迷男色,实在是不像话。
在贺羡南出发的第三日,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被捆绑扔在角落的贺韫之,整个人狼狈不堪,衣裳破破烂烂的,身上带着几道伤痕,他刚得了自由,眼神发狠的望着江陵,厉声道:“不计一切代价灭了影门,我要他们碎尸万段。”
“属下遵命。”江陵恭敬的跪下,头一次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一国之君,在国难当天竟还惦记着私人恩怨。
周檀从容的端着干净的衣裳进来,身后跟着的宫女打了水,规规矩矩的低着头,余光都不敢瞟一眼。
贺韫之见着周檀,心才放下来,整个人都没之前那般紧绷了,望着他赞同认可道:“还是周檀懂朕的心意啊。”
回宫的路上,周檀将这几日的安排给贺韫之说了一遍,他听见周檀将兵符给了贺羡南,不免动了怒,可也不过一瞬间便平息了下来。
“陛下何必动怒,福王到底是闲散王爷,手底没有实权,又从未上过战场,若此去潼津……”他比划了个手势,贺韫之秒懂,眼神发亮的望着他。
“若活着回来了,那又怎样,那兵符握在他手里只会是烫手山芋,若不上交,陛下刚好有理由一道收拾了。”周檀幽幽的道。
贺韫之眉眼带着坏坏的笑,抬手指着他,整个人松弛的靠着马车,心情格外愉悦的道:“没有爱卿朕可如何是好啊?”
从周檀入了他府邸做幕僚的那一刻起,便一点点引导着他信任自己,慢慢变得依赖自己,如今正是回馈的时候了。
他抬起头回以一笑。
“小姐,有人给你送东西了,管家!快抬过来。”仲秋欢喜的从外面跑进来,身后跟着管家,她坐在回廊边上,手里捏着那块印章,神色幽幽,不知在想什么,仲秋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她才起身,整理了下衣裳。
管家带着两个抬着被黑色软布罩着的东西进来,像是个箱笼,她好奇的上前,管家眯着眼睛问道:“姑娘,可要现在打开?”
林子漾点点头,小厮将黑布拉开,果真是个笼子,角落里握着一只纯白的小奶猫,那么大个笼子,就装了巴掌大的猫儿,连叫声都没有。
仲秋眼尖,瞧见了笼子下方的夹层露出一件的信封,上前抽了出来:“小姐,有信。”
林子漾拿在手里,当场便打开了。
“子漾亲启,在河边扎营,大概是饭菜的香味吸引了这么个小东西,担心姑娘被盛京的繁华迷了眼,忘了在下,特意送来陪姑娘打发时间,望勿嫌弃。”她看完信,工整的折好又放回信封里,望着仲秋道:“将它洗洗干净,养院子里吧。”
自个拿着信回了屋子,仲秋却撇见了她脖颈和耳垂的淡粉色,如同染了胭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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