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厉元朗一路开车,遇到环卫工就把东西送给他们,很快,一车的米面油全部送光。
这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坐车回去的路上,王中秋感叹说:“环卫工替岗这事存在好几年了,看着不合理,其实也算是解决了一些人的就业问题。”
“中秋,我明白你的意思。”厉元朗开着车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阻止这件事。我是在想,该如何提高这种替岗环卫工的待遇问题。”
“扫大街又脏又苦又累,还不安全。相反的,环卫处的在编工人什么不干,拿到手的钱比他们还多,这就是不公平。回头我找住建局的武常枫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个公平的结果。”
最后,厉元朗说:“不干活的比干活的挣得还多,实在说不过去。”
回到厉元朗的住处,王中秋汇报了他调查的结果。
正如猜测的那样,黄丽香的确给劳爱学转账了三万元,有微信转账凭证以及二人语音对话内容。
这一点可以通过技术手段确认。
另外,劳爱学、何站还有陈局长的录音,王中秋也放给厉元朗听了。
黄丽香送给劳爱学三万块,本以为评级一事稳了,却不成想横空杀出来一个陈燕,把本该给她的小高职称生生抢走了。
没给黄丽香办成事,钱总得给人退回去吧。
偏偏劳爱学贪财,黑不提白不提,似乎拿这笔钱应当应分。
即便黄丽香找他要过好几次,劳爱学就是一个字:拖。
盛怒之下,黄丽香就写了这封匿名举报信。
之所以匿名,黄丽香担心遭到打击报复,她还要在实验小学教书,还要生存,万一不成,等于把自己送上领导的对立面。
要不是王中秋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做工作,黄丽香绝对不会配合。
所有证据显示,这是一起戴鼎县教育系统的腐败窝案,足够引起厉元朗的重视了。
现在是信息时代,多亏黄丽香没有通过网络传播出去,否则作为主管县教育局的县政府,特别是县长厉元朗,将会面临很大的被动。
好在发现及时,厉元朗确信,黄丽香这是在观望,如果这封举报信没有起到作用,保不齐她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不管咋说,厉元朗让王中秋查这件事,绝对不会一查了之,他要坚决处理,这一信念从未动摇过。
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厉元朗当即走出房间,到楼上金胜那里。
敲门进来,金胜正在吃早饭。
“元朗来了,吃没吃呢?过来坐。”金胜招手说道。
厉元朗也没客气,直接坐在金胜对面,说:“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思吃饭。”
“那不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生气,饭还是要吃的。”随即吩咐秘书,赶紧再去打一份早饭过来。
趁这间隙,厉元朗便将教育局主要领导伙同县实验小学校长劳爱学,收受贿赂,暗箱操作教师评级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金胜。
“哼!”金胜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冷声道:“这个陈局长,实在可恶。也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正愁第一把火往哪里烧呢,他姓陈的就给我送来烧柴,我也不能辜负他的好意了。”
当着厉元朗的面,金胜一个电话打给宋云涛,眼瞅着春节在即,金胜就说:“云涛同志,教育局的腐败窝案必须严查,无论涉及到谁,哪一层级,我的意见是,绝不姑息,一查到底。”
缓了缓,金胜又说:“查案中若是遇到阻力一定找我,我来解决。”
最后,他语重心长的说:“云涛,就要过年了,纪委的同志恐怕要加班加点,来完成这项任务,请代我向大家问好,你们辛苦了。”
挂断电话收了线,金胜面对厉元朗,一声苦笑:“元朗,我起先以为,戴鼎县再怎么乱套,经过这么些次的风雨洗礼,应该消停了,真没想到……还有让人不省心的地方。”
金胜真情感叹道:“我现在算是理解你,你的艰难,你的韧性,你的抗击打能力。别看我比你年长几岁,说老实话,换成是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现在。即使坚持住了,会不会遭人算计,卷铺盖滚蛋。”
“老哥,你行的,一定能行。想当初,天侯给我介绍你的时候,听你讲述发展甘平县经济蓝图,我就知道你行。说句不外的话,你要是没有能力,我也不会向我岳父推荐你。”
这是实话,也是厉元朗一直以来没有说过的肺腑之言。
金胜并不生气,关系处到了一定程度,到了这个身份,特别是身处仕途之中,有太多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真正的心里话少之又少。
能够说到这个份上,才是最真心的朋友。
“我明白,元朗,甘平县的经济蓝图汇聚了你和老书记的心血。在你内心深处,一直想要把他变成现实。其实,我只不过在你们原有的基础上稍作改动,说白嫖一点也不过分。”
厉元朗说出真心话,金胜也把内心想法和盘托出,没有藏着掖着的概念。
“老哥,你这话就言过其实了,也抹灭了你的功劳,我不是吹捧你,没有你大刀阔斧的实干真干,甘平县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这还不是主要的,我每次回去,在街上看见老百姓脸上的表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看到的更多是希望,是对生活和未来的美好憧憬。”
“这么多年来,我感觉我们的老百姓是最好的,也是最容易满足的。只要我们付出一分的好,老百姓会拿出一百分的支持。”
“今早,我和中秋去扫街,我想了解一线环卫工人的现状。结果不问不知道,他们大多数是从农村来到城里的替岗工人。正式在编的环卫工人,每个月工资在四千元以上,而雇佣替岗人员,只给一千五。”
“老哥,你说公平吗?可是他们没有怨言,没有抱怨,只有一门心思的做着最脏、最累、最辛苦而又不安全的工作。”
“我看着他们,揪心啊,直到现在,我心里始终不好受。我这个做县长的,不合格。”
说到此,厉元朗眼圈一热,忍不住鼻子发酸。
金胜连忙扯过几张纸巾递了过去,心潮起伏难平。
他拍了拍厉元朗的肩膀,感悟道:“元朗,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不要太难过,公平这两个字,是写在纸上,说在嘴里的。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只是相对来说的。”
厉元朗擦了擦眼角,“从我离开甘平县一直到现在,这是我真正一次说出心里话。老哥,也只有你能够理解我,就是和天侯在一起,我也没说过。”
“我懂。”提起季天侯,金胜感触良多。
他告诉厉元朗,季天侯已经去了广南市委政研室。金胜上任前夕,特地拐去广南市委见了他一面。
季天侯比之前大有改观,他戒酒了,烟也抽的很少。
厉元朗最近忙,自从上次分别,一直没和季天侯通过话。
金胜就说:“没联系就没联系吧,天侯对你有愧,你找他,反而让他有压力。这次的跌倒,对他来讲是件好事,不经历就永远不知道珍惜。”
说了知心话,一看快到上班时间。
厉元朗狼吞虎咽的快速吃完,这才告别金胜,走向县政府大楼。
接下来两天里,县纪委果断出击,分别带走了教育局陈局长、政工股长何站,县实验小学校长劳爱学,以及二中吴校长等人。
乖乖,一下子抓走这么多的实权领导,这在戴鼎县的教育系统是从来没有过的,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弄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是最为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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