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上眼尾直接垂了下来,这是明显不悦的征兆。
“g,这就是你对待贵客的手段吗?”
说着,江川上向前一步,让枪口真正抵住自己的眉心。他自己的手则略过枪身,握住琴酒的手腕,然后微微用力。
“杀手应该更狠辣一点,枪口对准眉心猎物可就不会跑掉哦~”
他是在教导琴酒该怎么瞄准自己。清冽的音调也在此时拉长,平添几分精巧的暧昧。
琴酒皱眉看他,持枪的手依旧稳稳当当。
他皱眉是因为江川上这一系列动作,包括他捏住自己手腕,还有他口中直接被说出来的代号。
代号本该不为人知才对,眼前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代号?
“你到底是谁?”
琴酒问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冷淡的性感。
他目光直直的看向江川上,眉眼隐藏在银白色略长的刘海和帽檐中,让人看不清他具体是什么表情。
但可以想象,那一定是充满杀意的冷酷面容,墨绿色的眼眸闪烁着嗜血的阴鸷与残暴。
要不是因为组织命令的不可违抗性,琴酒说不定早在第一时间就开枪了,哪还会这么婆婆妈妈的追问。
江川上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回答他。
“我自然是川上富江,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了吗?”
“其实,我更喜欢叫你黑泽阵、阵桑。”
琴酒加重手上枪的力度,“不要油腔滑调,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江川上眉心顿时感受到一阵轻微痛感,黑鸦羽一般的长睫毛开始轻轻颤动。
他委屈道,“你不直说,我怎么知道你是在问什么。是不满意我对你的称呼吗?可那都是我发自肺腑,我想跟黑泽阵你更亲近一点。”
漂亮的眸子因为眉心疼痛似乎都变得水润起来,使得他看起来格外柔软无害。
如果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没有十倍施加回来的话,琴酒会这么认为。
但是,手腕上的疼痛可骗不了人。
感受到左手渐渐无力,琴酒微微眯起双眸,冷笑出声。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让人一开始就放松警惕吗?”
琴酒说完,任由左手中的枪掉落在地,胳膊则无力的垂下来。
江川上顺势收回手,垂眸看着掉落在地的伯莱塔92f。
半晌,他低低轻笑起来。
“我讨厌被人指着,你冒犯我,总归是要还回去的。”
“还有就是,”江川上停顿一下,伸出手指向自己额头,苦恼道,“你又弄疼我了,你看是不是留下印子了?”
琴酒还在思索江川上是怎么把他手臂弄麻、没有力气。
听江川上这么一说,他冷酷的眼眸顷刻间跟着他动作落在他额头上,果然看到他眉心多出一道浅红色痕迹。
那是被枪管微微用力抵住,才弄出来的痕迹,浅浅的红落在江川上眉心很是扎眼,一眼就能清晰看到。
就跟贴着一片樱花装饰一样,跟江川上昳丽的面容相得益彰,还是美到无法用语言描述。
一个男人,皮肤白皙,怎么娇嫩成这样?一碰就能留下印子。
琴酒的目光在江川上脸上扫视一圈后,最后落在他脖颈处,像是在看一个稀奇的事物,眼里多出几分玩味。
“是有一道红印。可你不是个男人吗,怎么跟女人一样娇嫩,一碰就有印子?”
江川上可不吃他激将法,薄唇轻扬着向琴酒继续靠近,直到他整个人停在琴酒胸前。
琴酒要比江川上高一点,江川上贴近琴酒才发现自己只到达琴酒的鼻中段,和琴酒对视时还要微微仰头。
似乎只要一踮脚,就能吻向这冰冷男人的薄唇呢。
被轻薄了,琴酒也只能干站着生气。
因为琴酒是左撇子,他左胳膊在刚才被江川上点穴,已经无力到抬不起来,根本没办法捡起枪还手。
就算是用右手勉强拿起,江川上也依旧能保证自身安全,况且,琴酒今天不敢把他怎么样。
看着眼前游刃有余的男人,江川上恶劣一笑,抬手就把琴酒的大礼帽摘掉,说话的吐息在无知无觉中喷洒在琴酒耳边。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很清楚吗?倒是你,留着这么一头银白色长发,比我看起来更像是个女人。”
琴酒脸色一黑,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然把自己帽子给摘了,还说自己像个女人!
头一回,琴酒生出一股暴戾情绪,特别想杀人。
他同样感到被冒犯了,看向江川上的眼神都变得格外阴狠。
“如果我手没事,你早该成为一具完美尸体。”
“是吗?可惜没有如果啊,就算有如果,你能保证你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江川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说话的语气很淡,倒是喷洒在琴酒耳边的气息带上了点温度。
琴酒耳朵敏感的抖动一下,被发丝盖住的地方似乎有热度上来。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思绪似乎沉浸在刚才江川上说的话里。
如果有如果的话,他真的会下的去手吗?
那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时就扣动扳机?
他明知道川上富江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却在刚才莫名的任由他触碰,把自己弱点交出来。
答案早就给出来了。
他下不去手。
琴酒在得到自己的答案时,心一惊。
江川上一直在观察琴酒的反应,在看到他耳朵动一下时,有些意外。
“黑泽阵,你耳朵好像动了一下哎。”
琴酒揣在右口袋的手不断收紧,对江川上的亲昵直接冷脸排斥。
“关你什么事,你该离我远点……”
琴酒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川上富江伸手捞起自己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落下轻轻一吻,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瞬间被噎住。
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
川上富江亲吻的明明是自己头发,可怎么会有种亲吻自己嘴唇的错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都是川上富江故意扰乱自己军心的。
错觉就应该直接杀掉,才不会有错觉继续出现。
琴酒抿唇,墨绿色的瞳孔是浓郁的杀意。
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多年来一直游走于血腥和死亡之间,早已习惯用杀戮解决问题。
对于他来说,言语往往是多余的,只有行动才能让敌人感到恐惧。
琴酒这么想着,右手猛然从口袋里抽出,捏着一个黑色的小物体再次对准江川上。
“现在,可以离我远一点了吧?”
那黑色小巧的东西,仍旧是一把枪,一把用于自卫的袖珍小枪。
江川上早在琴酒对他产生浓烈杀意时,就察觉到他的动作,现在再次被人用枪对准,是在意料之中。
他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闻言倒是松开捞着琴酒银白色发丝的手。
看着丝丝缕缕重新落回琴酒身上,江川上惋惜道,“真是让人羡慕的发量,我就没耐心养这么长。”
琴酒冷冷瞥他一眼,自己往后退拉开距离。
“不能杀你,也令我遗憾。”
没有帽子遮盖的琴酒这回终于露出他完整的面貌来。
与之前想的一样,冷峻的面庞刀削般棱角分明,墨绿色的瞳孔射出的视线冷冽锐利。
同时,由于长期从事秘密工作,琴酒很少见到阳光,他那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黑暗的阴郁,活像一只守旧派的吸血鬼。
这只“吸血鬼”仍旧用枪对准自己呢。
江川上敛起笑意,目光平静的与琴酒对视。
“第二次了,我讨厌被人指着,你说,你这只手又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琴酒突然预感不好。
可预感哪有江川上的动作快?
琴酒只有刚产生的危机感,他刚有这危机感,就看到一道冷光闪电般的从眼前穿过,根本看不清穿过的究竟是什么。
等再次反应过来时,琴酒右手腕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和僵麻感,让他险些握不住手里的袖珍枪。
枪都握不住,更别说扣动扳机,手里的自卫枪又成了摆设。
怎么会有人袭击的动作如此之快呢?根本看不清是怎么攻击的。
琴酒脸色难看到极致,目光落在自己右手腕,他才看清自己手腕到底经历了什么。
右手手腕处有被刀片割破的衣物,还有正在往外流血的伤口。那伤口的形状细长,看起来像是被什么薄刀片给划破一样。
而地上,则出现一把银白色美工刀,锋利的刀片闪烁着寒光。
刚才,就是这把看似普通的美工刀打中自己手腕,才让自己握不住枪把的。
琴酒深深看了眼地上的美工刀,眼眸微转,紧接着看向依旧脸色平静的江川上。
刀是他扔的,随身携带美工刀,可真有一手,让人猝不及防。
定定注视着,琴酒把还在举着袖珍枪的右手缓慢放下,任由猩红血液顺着手指和枪滴落。
他像是感觉不到痛意一样,唇角扯出一个弧度,罕见的夸赞起来,眼里全是疯狂。
“你是第一个让我非常想杀,可我竟然没有能力还手的人,我会牢牢记住你,包括你的美貌。”
江川上不置可否,高傲的抬起下巴,“你不记住我,你记住谁?”
说话之间,江川上目光落在琴酒右手底下不断滴落的血迹上,微微皱眉。
琴酒一直在看着他,自然没错过他视线落在哪里、还皱起眉头。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怎么现在不悦的又是他?
川上富江怎么这么矛盾?
琴酒无言,沉默的看着他。
他已经是手下败将,自然要杀要剐都听川上富江安排,他等着呢。
要说不甘也是有的,琴酒对自己有着过分自信,他自认为自己不该输,可他今天两只手都被废的无力还手,还不是输吗?
清晰的落败就这么明晃晃的展现在眼前。
是屈辱,也是自己实力不够的证明。
可如果是川上富江打败他的话,意义好像又不一样了。
他垂涎的人,梦中的主角,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川上富江啊,拥有这样令人觊觎的美貌,怎么会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花瓶。
琴酒都觉得自己如今这样是理所当然,他本来就是抱着其他目的跟过来的,没有真正想杀他的欲望。
可没想到是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的失败。
挫败,无尽的挫败涌入心头。
琴酒晃了晃有些冰冷的手腕,浑不在意的垂下脑袋,恶劣着语气。
“还在等什么,不杀了我吗?如果这次你不杀了我,以后被我抓到可不会这么仁慈的对待你,我会狠狠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嘶啦”一声,回应琴酒的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琴酒心头一惊,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江川上正弯着腰,用力撕扯着浴衣下摆。
樱花国的和服、浴衣都有一个特点,它们的下摆通常会垂至脚踝处,将双脚完全遮盖起来,走动间只露出脚上的白色袜子与木屐。
现在下摆被江川上撩起,从琴酒这个方向能清晰看到露出的那两条细长笔直小腿,被袜口勒出的脚踝更是骨节瘦削,仿佛伸出虎口就能把他脚踝握在手里,挣脱不开。
他的腿,也是光洁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琴酒盯着他若隐若现的腿看,直到江川上把下摆撕下一条布料,放下其余部分,琴酒才默默收回视线,略微遗憾。
江川上直接嘲笑他,“你看够了没有,刚才是谁在大言不惭?”
琴酒不为所动,转身就想走。
江川上才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离开,上去就拽住他风衣后摆,把人牢牢扯住。
看着手里这一大块布料,江川上一脸肉疼。
“早知道就撕你衣服了,我等会还要见人呢。”
琴酒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没有回头,声音冷冷道,“没有任何人让你撕衣服,不想杀了我就松手让我走。”
“不。”
江川上拒绝的干脆利落,伸手就把琴酒右手托起,给他包扎上布条。
琴酒这才微微转过头看他,不反抗也不拒绝,就这么任由他动作。
“你做这些毫无意义,是不可能打动我的。”
随意的给琴酒包扎上布条,在系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后,江川上满意松开手,向琴酒表示疑惑。
“我为什么要打动你?”
在琴酒还未说话之前,江川上又道,“这是在给你盖章,我的战利品。我要让你记住今天的屈辱,将来记得百倍偿还给我。”
“又爱又恨什么的,我不介意哦。”
江川上发出几声轻笑,松开拽着琴酒后摆的手。
“……”
琴酒总觉得他看出了什么,又气又恼,脚步迅速的离开这里。
看他的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江川上回头,看着地上的黑色大礼帽才想起琴酒刚才没有带走。
既然主人没想起来,那就是不要了。
江川上随意看了一眼,脚步没有停留,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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