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向琰今天请客的主要目的。
吃美食,喝名酒,那仅仅是一个沟通的手段。
真正的目的,在于牢固两人间的关系,甚至陈向琰期望能向私人感情方面发展。
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
不可能一顿酒宴,就能瞬间拉近两人的关系。
但陈向琰没有别的选择。
关之峰的家世背景,他已经打听的很彻底。
前省委副书记的二公子,家族身世显赫。
在正阳县也仅是为了镀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不能利用好关之峰在正阳县这段时间,与他建立牢固的个人关系,那简直就太暴殄天物了。
而眼前,最紧要的是县长人选。
眼看王文清和关之峰作对,被纪检委拿下,县长位置悬空。
如果能抓住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成功上位的话,就可以提前实现他心中的梦想。
陈父直到退休也不过是副处级,还是个没有实职的待遇。
陈向琰自然希望自己超过父亲。
他今年刚刚四十二岁,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从常务副县长直接升为县长,那就等于两代人的努力,终于取得了突破。
陈家在政坛上,关系范围也大都局限在县里。
如果能傍上关之峰的背景靠山,无疑等于搭上了仕途的快车。
见关之峰把服务员请出去,身为常务副县长的陈向琰,心脏竟然突突地狂跳起来。
就像足球场上的临门一脚,又像是被大佬进行资格面试,陈向琰莫名地开始紧张。
他看向关之峰,眼里满是殷勤之色,不再是众人面前的陈县,更像一个渴望得到老师认可的小学生。
关之峰拿起桌上的华子烟,抽出一支递给陈向琰。
后者连忙欠身接过。
同时,打火机在他手中点燃,凑到关之峰面前。
这次,关之峰没再客气,就着火点燃烟。
到不是他装,而是注意力在如何措辞。
关之峰吸了一口,看着面色拘谨的陈向琰,示意他把火也点上。
轻轻吐出烟雾,关之峰道:“陈县,说几句知心话吧。”
“好啊,好啊!”陈向琰连连点头,频率很快。
“这次,王文清出事后,县长位置暂时空缺,你有什么想法?”关之峰开门见山。
这个问题,是今晚餐桌上的重点,无法回避。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诚地说出来。
陈向琰的心脏再次狂跳。
如果没有喉咙压制,恐怕会从口腔里跳出来。
但他毕竟不是小学生。
多年的官场经验,养成了陈向琰沉稳的行事风格。
即使在这样敏感的时刻,陈向琰也能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使劲吸了口烟,在胸腔内任它盘旋回荡了一会儿,才慢慢吐出。
随着这团烟雾,似乎心中的块垒也被吐了出来。
陈向琰定了定神,露出一丝苦笑道:“不瞒老弟说,对于这事,是人都会有想法,可,老哥我没那个实力啊!”
陈向琰也很聪明。
这时候,他不能说假话。
说自己没想法,不想当县长?
那不纯属睁眼说瞎话,就算哄骗小孩子都没人信。
同样的,就算他有想法,可现实中,他的确是没什么强硬的关系,支撑或保证他拿下这个位置。
这两点,实实在在是陈向琰的瓶颈,也是他跨越一步最大的障碍。
可这,在关之峰面前,简直就不是个事。
所以,陈向琰理智地采取了实话实说,坦诚相待。
以期能说服打动关之峰,使他出手帮自己。
关之峰能主动提及此事,恰恰说明他对此有想法,或者在理论上存在帮他一把的可能。
虽然这想法有些幼稚,甚至异想天开,但关之峰这棵大树,陈向琰不能不拼死抱住。
若是想让关之峰动这份心,当然要先把自己剖析开,不可能有所隐藏。
说完后,陈向琰小心地看着关之峰,眼睛眨也不眨。
关之峰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一个烟圈,决定多少向陈向琰透露一些,就道:
“实不瞒你说,前天我回家,恰巧碰见原来父亲的几个老部下来家里,看望我母亲。”
“噢!”陈向琰眼睛一亮。
关之峰父亲的老部下,少说也是厅级以上干部,甚至有可能是组织部一级的官员。
否则,关之峰不会在这个场合说。
“他们知道我现在正阳县工作,就谈起县里这些事,包括县长位置空缺。”
陈向琰紧张的几乎都要窒息了,气也不敢出,眼里满是祈求的光。
关之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其中一个领导,特意征求了一下我的看法。”
陈向琰的心几乎跳出了喉咙,声音颤抖地问:“那,你、你怎么说。”
关之峰淡淡地道:“我向领导建议,从县里工作的延续性和稳定的角度考虑,最好在县里就地提拔。”
“啊!你真这么说的?”陈向琰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关之峰。
关之峰笑着点头,接着一转折道,“说是说了,可领导笑了笑,并没说什么。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陈向琰的眼睛里并没有一丝失望,反而脸上的猪肝红更加深了几分。
“谢谢,谢谢,谢谢老弟,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陈向琰一叠声地感谢着,拿起酒杯,举到关之峰面前,“来,老弟,我敬你一杯。”
“这杯酒,是为老弟的侠肝义胆,为老弟的仗义,为老弟对老哥我的再造之恩,来,我先干了啊!”
陈向琰在关之峰举起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一扬脖,把杯中酒干了进去。
关之峰笑着看着陈向琰:“老哥,一句话的事儿,这你感谢个啥啊!”
酒杯在手里,并没去喝。
陈向琰上前,双手端起关之峰的手和酒杯,“老弟,你说的虽然含蓄,但老哥不傻,难道我还听不出来吗?”
“你老弟的一句话,那就是圣旨啊!”
“那些领导,回去后能不落实吗?”
“快,快喝了,老弟,喝了。”
关之峰故作推让,“哎,老哥,这酒我可不能喝,我就是随便说了一句话,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再说了,万一没起好作用,倒起了反作用呢?”
陈向琰反到来了侃快,“老弟,只要有你一句话,就是让老哥去死,我也心甘了。”
言语中的豪气,竟不觉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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