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会吧。”
关之峰直接建议道。
“既然这些群众点名要找书记,说明县府已经无法有效地解决他们的问题。”
“而且,这是王文清遗留下来的旧账,如果单纯依靠陈向琰一人,恐怕他也没有这个魄力和能力处理好。”
“这个会,除了陈向琰,信访、执法、镇里都要参加。”
“可以先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强调一下解决问题的重要性,随后,还要进行必要的追责。”
“最后,形成一套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你看怎么样?”
黄展妍蛾眉一蹙,“开会可以,但要依靠他们拿出办法来,恐怕不现实。”
“这些人遇到问题,除了推卸责任,就是强调困难,如果要真有办法,恐怕也不会拖了一年之久,迟迟不去解决。”
关之峰点头:“你说的对。依靠他们拿办法,的确有些不现实。”
“我的目的是想用这种形式,在会上把整个盖子揭开,把责任明确,现场追问一些核心问题。”
黄展妍紧跟了一句:“比如?”
关之峰道:“第一,强拆这是事实,下令强拆的要承担责任。”
“他们可能会把主要责任推到王文清身上,我给你的建议是,既然事实已经形成,那你就紧跟着问他们解决的方案。”
“第二,对于这十七户居民,镇里做了哪些工作,拆迁后逃避责任,不主动与居民沟通,导致频繁上访,属于怠政懒政行为,要立刻纠正。”
“第三,归根结底是钱的问题。当初,高速公路给的补偿款到哪去了,现在还剩多少?根据相关补偿政策标准,与居民的要求有多大的差距,如何解决?”
“最后,形成一个可行的方案,然后要求镇里对这十七户居民挨个做工作,争取达成最终的结果。”
“嗯,我也是这样想。”黄展妍点头,“但以我处理这事儿的经验,除了补贴标准外,最大的难点可能性是资金问题。”
“资金被挪用了?”关之峰看着黄展妍问。
“这是肯定的。”黄展妍道:“不光挪用,里面还可能有贪腐。”
“比如,报给工程方的补偿方案,肯定有我们镇或村个别干部夹带的私货,借用补偿的名义,最终落入自己的口袋。”
“这样,表面看起来,补偿总额没多少变化,可落实到每户居民手里,差别可就大了。他们只能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最后一定会造成在个别住户的补偿上高的出奇,为的就是满足个人的猫腻。”
关之峰点头:“妍姐,看来你对下面这些人的惯用勾当很熟悉。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户居民的标准无形中就变成很多人的参照物。”
“这样一来,那些相同条件的居民,听到某某得了多少钱,就会参照这个标准对号入座。”
“不满和不公平的状态由此形成,居民就会为自己算账,最后的结果就是不签协议,不接受低于超标户标准的条件。强拆强占,长期上访就由此产生。”
黄展妍轻拍了一下桌案:“对,这些就是问题形成的基本原因。要想系统解决,不仅要照顾这十七户上访户的利益和情绪,还要彻底梳理整个拆迁工作,尤其对于补偿的那些价格高地,也要进行追查,看看到底哪些人从中做了手脚。”
“只有查清这些,我们才能回过头来做老百姓的工作,再从公平公正的角度,与居民达成协议。”
关之峰点头:“你说得我很赞成。但这个会议,我们不能让纪检委参加,那样只会对今后的调查工作增加阻力。”
“在会上,我们只是讨论方案,公开明确责任,强调配合。具体问题,不做深入讨论。同时,你再叮嘱纪检委全面介入,你看咋样?”
黄展妍深以为然。
“纪检委的介入是必须的,而且要瞄准价格高地,深入彻查。”
“这些蛀虫,利用党和政府赋予的权力,不顾政府的形象,不顾广大群众的利益,弄虚作假,满足自己的一己私利,必须严肃纪律。”
关之峰“嗯”了一声,“现在我们政府在百姓中的形象,之所以越来越差,很大一定程度上是这些蛀虫造成的。”
“曾子说,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自古以来,官不与民争利,是安邦定国的明策。”
“为人民服务一直是我们的宗旨。但往往在实践中,就是因为这些人的胡作非为,使党和政府的威信蒙尘。”
“刚才,我在接待这些上访居民时,明显感觉到他们的不满和怒气,不是冲着那些胡作非为的人,而是对着我们政府。”
“正应了那么一句话,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黄展妍用力呼吸了一下,胸脯用力起伏着:“这次,纪检委一定要好好作为,绝不能让这些败类逍遥法外。”
说这番话时,黄展妍的正义凛然。
无论是情绪,还是感觉,在关之峰眼里都很到位。
看得关之峰一阵眼花。
黄展妍拿起座机,打了过去。
“喂,纪书记,我是黄展妍。你有时间吗,我在办公室。”
“好,我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你过来吧。”
关之峰看了一下腕表,就道:“那我安排通知二十分钟后,在县委小会议室开会?”
“可以,你说的那三个部门,必须一、把手到会。”黄展妍叮嘱着,眼里露出平日严厉的光。
看得关之峰心里一荡。
这眼神,与县委书记的形象很相符。
那是一种结合了严厉与严肃,盛气凌人而又冷若冰霜的酷。
一般人见了,多会望而生畏。
做为一县的县委书记,黄展妍这种感觉已经驾轻就熟,拿捏得很到位。
但关之峰显然不是一般人。
与那些噤若寒蝉的下级官员相比,关之峰更喜欢黄展妍的这个劲儿。
每当她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拿腔拿调,义正辞严地发表讲话,或者做着什么指示时。
一旁的关之峰在心里就忍不住想笑。
原因是,他经常把眼前严肃的县委书记,和那个穿着吊带裙,与自己在床上一边读着文件,一边不由发出难以抑制的神音的黄展妍,在他的脑海里进行影像重叠。
越重叠,感觉越爽。
台上的黄展妍,越是正经,关之峰越是觉得越是违和,心里越是好笑。
此时,也是一样。
见黄展妍拿起水杯喝水,关之峰不由来了句,“妍姐,忙完这件事,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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