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主任，来这么早！”
陈青松走出拐角，几步就来到农办办公室。
牛光伟脸色涨红，办公桌上还有被摔裂了屏的手机，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把他吓一跳。
牛光伟赶忙转头，看到是陈青松后，心里咯噔一下。
“陈……陈副乡长，你也来的这么早。”
陈青松笑着点了下头，坐在牛光伟斜对面的床上。
“是啊！来了有一阵了，听到农办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瞧瞧。”
“没想到是你在打电话呀。”
牛光伟下意识绷紧神经，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已经裂开屏的手机。
他心里没底，刚才打电话的内容，是不是被陈副乡长听到了？
牛光伟嘿嘿笑了两声缓解尴尬，挠着头说：“可能是我打电话的声音有点大，吵到你了。”
“对了，陈副乡长，你这么早来农办有事吗？”
牛光伟只能当陈青松没听到刚才的电话内容。
因为他不敢想象，一旦陈青松听到，后果会有多严重？
他笑看着陈青松，等待着对方指示工作。
可牛光伟突然看到，陈青松表情瞬间沉下去，双眼灼灼逼人的审视着他。
牛光伟只感觉头皮发麻，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
坏了！
刚才通话内容，肯定是被陈副乡长听到了。
“牛主任，你刚才在给哪位村书记打电话？”
牛光伟半秃的头顶肉眼可见的冒出汗珠，腿也已经软了。
他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咬牙硬挺着！
陈青松敲了敲办公桌，用来警告牛光伟。
“牛主任，之前我就暗示过你，如果你在套取种植补贴这件事里，仅仅只是因为工作失误，并没有涉及到经济方面的事，我是可以保你的。”
牛光伟下意识点头，之前陈青松说的那个故事，就是在暗示他！
陈青松审视着牛光伟，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我早猜到，你对套取种植补贴不可能一无所知。”
“之所以我没有让纪委杨书记立刻把你带走调查，是看在你是老农办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思考的时间。”
“当然，你也可以觉得杨建国必定是咱们金沙乡的纪委书记，这件事也许他查不了。”
“但你别忘了，我可是做过前区长助理的人，区里的纪委监委副书记钟雨琪是我朋友。”
“就凭你刚刚打电话的内容，我就可以让她过来把你带走！”
陈青松瞟了牛光伟一眼，他低着头，脑袋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牛主任应该没去过纪委监委的审讯室吧？”
“也不知道纪委监委的同志在审讯犯人时的态度吧？”
啪！
陈青松用力拍着办公桌，怒目而视着牛光伟。
“牛光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现在是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
“如果你负隅顽抗，我会把你送去三湖区纪委监委。”
“你刚才在电话里不是也说过吗？级别低的注定要出来背锅。”
“一旦到了纪委监委，这个锅一定由你来背，没有别的可能！”
陈青松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牛光伟。
“你在金沙乡工作了二十几年，眼看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你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丢掉工作吧？”
“而且涉及到的金额如此巨大，肯定会判你几年，下半辈子你就在监狱里呆着吧！”
说完，陈青松怒气冲冲向办公室外走去！
牛光伟突然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的抓着陈青松的腿，不让陈青松走。
哭丧着脸说：“陈副乡长，我求你别把我叫到纪委，再有两年我就退休了。”
“我为金沙乡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不想在这个时候晚节不保。”
“而且我已经有了孙子，等我退休后我还要哄我孙子。”
“陈副乡长求你高抬贵手，千万别把我送去纪委！”
牛光伟更用力的抱着陈青松的腿。
“陈副乡长，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陈青松把牛光伟一脚踢开，冷眼看着半趴在地上的牛光伟，冷声质问。
“交代之前先要告诉我，你在这件事里有没有涉及到经济问题？”
牛光伟连忙摇头，举起左手说：“我发誓，在套取种植补贴这件事里，我没获得过1分钱好处。”
“而且实属是我粗心大意，没有仔细审核种植补贴数据，所以才被人钻了空子，他们才可以连续这么多年套取国家种植补贴。”
陈青松审视牛光伟片刻，确定他没有说假话后，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坐下跟我详细说说。”
牛光伟一脸扭捏的坐到椅子上，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
“陈副乡长，我说这话你也别生气。”
“其实，如果不是您点出有人套取种植补贴，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就没发现这件事。”
“我也向你隐瞒了一件事，金沙村的党支部书记牛平安，实际上是我的大侄子。”
“我刚才也是在给他打电话，我知道你肯定会追查套取种植补贴这件事，所以我告诉他尽快把屁股擦干净，不要露出马脚。”
“我实际上是不想让他出事。”
这倒是出乎陈青松意料，不过也不难理解。
越是落后的乡镇，裙带关系就越严重。
在乡政府里，很多乡干部之间都有亲属关系。
甚至乡村两级的亲属关系也很多。
牛光伟跟牛平安就算一个。
从亲属角度看，牛光伟给牛平安通风报信，也算合情合理。
但要是从组织纪律上讲，牛光伟这么做，实属是在违反组织规定。
而且如果他真有正义感的话，就应该大义灭亲，主动向陈青松举报牛平安。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陈青松严肃地看着牛光伟，问他：“你给牛平安打电话他怎么说？你们为什么会在电话里吵起来？”
牛光伟叹了口气，畏惧的看了眼陈青松。
“陈副乡长，是因为牛平安没有把你当回事，而且还说这件事你一定查不下去。”
“甚至他还向我透露，说这件事涉及到乡里的某些大领导，如果你想调查的话，这些大领导肯定会把这事压下来，不会让你查下去。”
“而我知道，您在这件事上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们俩才因为这件事大吵了起来。”
“不过我看牛平安，好像还是没给当回事。”
陈青松稍加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牛平安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他是村书记，并不在体制内。
所以即使他违反了组织纪律，哪怕是贪污受贿，对他的处罚也不会太大。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像牛主任之前说的一样，有金沙乡的某些大领导参与其中。
所以牛平安有靠山，只要靠山不倒，他就什么事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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