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乾搓着手,有点急不可耐地想要开始学习了,但又不好耽误师父做生意。
“师父,您看什么日子合适?徒弟我好摆酒拜师。”
王红军看看表,才九点多,“现在太早,等中午吧。”
说着,王红军拉出一条马扎,让图乾坐了。
看着还没上人,王红军从怀里掏出一枚乾隆通宝,又在钱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枚一样的乾隆通宝。
至少在图乾眼里,二者是完全一样的。
“小图啊,你看看这两枚铜钱的区别。”
图乾接过铜钱,正正反反,反反正正地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
图乾尴尬地摇头,“师父,我没看出来。”
王红军笑,“就知道你看不出来,打你到我这摊位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外行。哪有买老货看都不看,直接就往手里捡的啊。”
“开始上课了啊,你小子听好了。这铜钱造假,别的都好说,但这字是最难做伪的。你再仔细看看两枚铜钱上字的区别。“
这回师父给指明了方向,图乾再看,还真有点发现。
“师父,这一枚上面的字,好像更好看一些。”
“对喽。”
王红军欣慰点头,“古代造钱,字都是当时的书法名家,甚至是皇帝亲自写的。都有书法的感觉。”
“而伪造的铜钱,就没有这种感觉。你以后多对比,多看。自然就明白了。”
图乾点头,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王红军见状,怕图乾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学字,认识了一二三,就以为学会了所有字。于是连忙说道,
“这古玩行当,铜钱也好,瓷器字画也罢,都是要理论联系实际,才能够真正掌握。没有人只听几句经验,看两本书就能真的辨别真伪,到处捡漏的。”
说着,王红军又站了起来,“小图啊,你看着摊,我去拿点东西。”
图乾应着,他还真没练过摊,一股兴奋劲油然而生呢。
可惜王红军回来的很快,图乾一个客人没接到,白兴奋了。
“师父,怎么今天人这么少?”
王红军把一个厚厚的本子递给图乾,
“今天周一啊,你没发现来摆摊的人都少了吗。周一到周五,大家伙都上班,来的人就少。这几天,出摊的也正好去补货。”
原来是这样,图乾点头。
其实他早发现摆摊的人不如前两天人多了,但拜师心切,就没往深想。
图乾打开师父给的本子,发现里面竟然是满满的铜钱。是一本类似集邮册一般的铜钱册。
王红军点着铜钱册,“这可是你师父我从业三十年,才积攒起来的。你就拿着和玻璃箱里的钱对比,涨涨眼力。”
图乾闻言点头,学本事心切的他,当即便按图索骥,挨个翻找了起来。
这人一旦认真做什么,就容易忘了周边环境。一一对比着看,图乾就看到了日上中天,浑然不觉得大太阳晒。
周一人少,王红军也没什么客人,见图乾这么认真,满意地点头。
这徒弟收的,王红军就图一个心安,想着教点东西就好。
但看到图乾这么认真,便也愿意多指点他一些了。
“行了小图,我这本册子里,五百多种铜钱呢,以后日子还长,你慢慢看。中午饭点了,咱们先喝酒去。”
王红军有一个折叠小拉车,图乾将玻璃箱子和那一麻袋筒子钱装好,就拉着小车,跟着王红军出了古文化街广场。
图乾跟着王红军,走到了广场外一辆奔驰glc 300l旁。
“小图,把东西都放后备箱。”
说着,王红军就坐进了驾驶室,启动车子去了。
眼看着王红军打开了后备箱,图乾咋舌。
看着师父衣着朴素,面色晒得黑红,像老农多过像富翁,没想到一辆车就五十万加。
古玩这一行是真赚钱,图乾学本事的心更坚定了。
麻利地装完,图乾坐上了副驾驶。
这时,王红军卡上了一副大墨镜,派头瞬间起来了,“师父带你去一家涮羊肉,那可是纯草原的羊肉,一般人都找不到。”
图乾眨巴眨巴眼睛,没说什么。这顿是拜师宴,师父想吃啥就吃啥吧。
要是问他的意见,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在外地吃老家羊肉的。
因为就没吃过真的。
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王红军一路左拐右拐,最后进了一个小镇。
牧原村涮肉,牌子很大,店却很小。坐落在本就不宽阔的主街深处。
图乾进店后一打量,一共七小两大,九张桌子。
正是饭点的时候,小店也没有坐满。
看这情况,图乾就觉得这店好吃不到哪去。
天气本来就热,师徒二人进入火锅店里,感觉热意更浓了。原来这店里连空调都没有,只有几个老风扇,无力地摇头晃脑着。
王红军直接脱了上衣,赤膊坐到了中间空着的小方桌旁。
“老方,老样子。”
王红军一声喊,老板很快端上来一个大铜锅。
“王总今天喝几斤?”方老板笑着问道。
王红军看着图乾,“你能喝多少?”
图乾脸红,他哪喝过白酒啊,啤酒也只有一瓶的量。
“师父,我不会喝酒。”图乾不好意思道。
王红军摇头,“作我徒弟,可不能不会喝酒。以后得练啊!”
图乾连忙点头应是。
“那一会儿你开车吧。老方,给我来两斤吧,姑娘管得严,我少喝点。”
两斤!
原来王红军就没想让图乾喝酒,纯是自己来过酒瘾,拿他当司机了。
好在图乾在老家时就学会了开车,上学时也考了驾照。
羊肉卷和配菜很快上来,师徒二人便吃喝起来。
图乾先来了一口不沾料的羊肉。
别说,这羊肉还真是不错,虽然还是比不了老家那边,但在滨城,已经算是顶级的了。
“师父,我以茶代酒,敬您老一杯。”
王红军满意点头,“行,我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正式是师徒了。”
一两的杯子,王红军一口干。
半斤酒下肚,王红军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小图,你昨天买的筒子钱,没少赔吧?”
图乾尴尬点头,原来自己在别处买筒子钱的事,师父都清楚。
王红军嘿嘿一笑,“像你那样买筒子钱,买多少赔多少。”
“造假的人,用两枚不值钱的残品,粘在两头,里面的都是假货。你拿到手后,全赔。”
“咱们要玩筒子钱,就要知道筒子钱是怎么来的。
古人把钱码在地窖或地下,不是树直着码,而是一贯一贯的,一层一层的码。
什么叫一贯啊?
这古人习惯把钱穿成一串,叫一贯。
这一贯钱,放下之后,钱的状态是松散的,倾斜的。
所以极少有垂直摞在一起的铜钱。”
图乾恍然大悟,自己昨天买的,可不就都是垂直聚在一起的么。
想了想,图乾又觉得不对,“可是师父,你前天上午送给我的那一小摞宋钱,也是垂直的啊。”
王红军开心笑道,“那是我故意粘成那样的,是钓鱼的饵。别看都是真钱,品相太差卖不上价。”
“这不就钓到了你,来买第二次了嘛。”
“说到你来买第二次,咱们就要说这筒子钱所处的环境了。”
“这筒子钱呀,埋在地下。时间久了,绳子腐烂,钱也就更散了。”
“但是,能接触到土的,也只有底下和顶上的小部分铜钱。处于中间的大部分铜钱,都是不会沾到土的。”
“你回忆一下,是不是你买的筒子钱,都带着不少土?”
图乾回忆了一下,还真是。
当时自己总想着出土文物嘛,带土很正常,现在看来,是想当然了。
图乾好奇问道,“那师傅,作假的人为什么要弄那么多土在筒子钱上面啊?压秤?”
“压什么秤啊,已经是暴利了。那是怕你看到黏铜钱抹的胶啊。”王红军摇头道。
“有个识别真假筒子钱的办法,就是把筒子钱泡在水里。假筒子钱,遇水是能泡开的。真筒子钱,你泡一年也泡不开。”
图乾郁闷,“可是师父,哪个摊主也不可能让咱们泡水试吧。”
王红军拍拍图乾肩膀,“听师父的,你想玩真筒子钱,就别在古文化街买。没真货。”
“那我上哪买啊?”图乾觉得要糟,他还指着筒子钱赚贡献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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