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姑娘想了想应道:“来客的装扮很普通,但是他腰间挂着许多东西,像是行医时常用的。奴婢不通医术,不懂那些东西具体做何用处,但市面上的医者却无那些零碎,而且……而且他腰腹正中间的腰那里鼓起了一小块,不像是折进去的多余腰带……”
刘梦棣好似想起了什么来,他问道:“腰带边上有没有丝绳之类的东西?”
“有一条小红绳,很细,与其说是绳不如说是线。若是不是爷您常与奴婢说要善于观察与发现,奴婢别说是那小红绳了,连他腰带比常人鼓起一小块也不会发现。”
“小红绳?”
“是。他的腰带是青色的,所以奴婢能看到那根小红绳,但却不太显眼。当时奴婢便觉得很怪。他身上也没有红色衣物,不太可能是线头,像是……”
“您是专门用来与别的绳头相区别的?”
“爷您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
刘梦棣猛得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拍了一下落尘姑娘的臀股。
落尘姑娘十分知趣得从刘梦棣的身上走了下去,站在了一边。
刘梦棣站起身来,摸着自己的鼻子轻声笑道:“原来是这样!”
“什么?”落尘姑娘疑了一声。
刘梦棣笑道:“在罗先生的房中准备一桌席面!”
“您爷要请罗先生吃?最近他要理账,怕是没空陪您了,要不让奴婢……”
“让罗先生藏好身形,他不必出现,出现了倒还麻烦,快去准备吧。”
“奴婢这就命人去准席,只是……爷您这是要请谁吃席?如何还在罗先生房间?要发请柬么?”
刘梦棣笑道:“不必发请柬,他自己会来!我说呢!原来是这样!这事真有意思!”
“什么?”
落尘姑娘一点也不明白,只是站在刘梦棣身边懦懦得看着对方。
…………………………
五叶庄其实是个二进院的庄园。
所谓二进院,即是会有两个大院,而不是某些人所说的大门连同入口过道为一进。
刘梦棣住在第二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内宅。
平时会客则是在前院第一进的大堂厅里。
第二进的大堂厅才是祭祖及正式礼节所用的,但刘梦棣是皇子,是不许自己祭祖的,所以那里只有几张桌子。
原本刘梦棣是让罗翰文与自己一起住内宅,但罗翰文自己觉得主客有别、与礼不合,所以带着一众账房会计住在了前院的厢房之内。
总账房自然也就设在了前进院的堂厅边上。
三更竹响。
五叶庄巡夜的护院们在罗翰文的厢房外面走过,厢房并没有点着灯,想来里面的人早睡了。
护院们都没拿正眼看厢房房门一眼便路过了此处向别处而去。
他们走开没一会儿,从一边闪道一道黑影。
那黑影像是夜里的精灵一般在不显眼的暗角里移动着。
黑衣人的身材十分健硕高大,但他走路时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暗悄悄地摸至罗翰文的房间之外,而后将耳朵贴在门后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他好似能听到里面人的呼吸声,且也十分确定有人就睡在里头。
黑影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周边安全之时,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宽背大长刀出来。
他将长刀插入门缝之中,而后向上慢慢地移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房门后面都会有一个门闩,一般人睡觉时是会将房门给闩上。
但那把匕首却没破到一点阻碍,就滑动到了上面。
他这才意识到这道房门根本就没有闩上。
黑衣人将刀抽回,而后轻轻得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
他再次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得周围安全,于是便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正此时,房间里的灯烛突然亮了起来。
只见得房间正中间的圆桌之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还向上发着热气,像是刚做出来的一样。
而桌边正坐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此人不是别人正刘梦棣。
落尘姑娘则是正在一边点着高脚铜烛台上的蜡烛。
黑衣人一见这个情形,打了个激灵连忙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他转身正要逃走之时,厢房外面已经围满了人。
甚至还有几个弓箭手与弓弩手正用箭对着自己。
黑衣人眉头看着完处高深的院墙已经明白了自己已是漏网之鱼,所有逃生之路皆被堵死。
黑衣人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再次看向着房间里。
刘梦棣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微笑着拱了拱手,言道:“本王准备了一桌席面,还请大侠赏脸!”
那黑衣人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刘梦棣应道:“本王只知道你是为了罗先生而来的,具体姓甚名谁却是不知。你心中若有别的疑问,本王可在此一一为你解答。”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刘梦棣笑道:“让客人站着可不是本王的待客之道,侠士还请上坐!哦,您放心,吃过酒茶便随您来去,绝不会相为难!还会有酬劳俸上。”
刘梦棣说着看向了一边的落尘姑娘。
落尘姑娘会意过来,走到一边小柜子前,从柜面上将一个托盘拿了过来放在了桌面上。
托盘里放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一百两的面额其实已经不小了,用于送礼对于刘梦棣来说是极为合适的。
黑衣人看着那张银票心中生疑,又转而看了一眼院中的那些护院。
他此时并没有自信能一点伤都不留就能出得了这里,但他又置不下这口来。
黑衣人问道:“你我同席?”
刘梦棣笑着说:“怎么?本王不配么?”
“你是现世阎罗?”
“是本王!”
“我一草莽,能与六爷您同桌实在是荣幸呀。您身边这位侍女……呀。这等相貌绝不是一般凡人!六爷的名下有诸多青楼产业,想来这位便就是藏春院的落尘姑娘吧?也只有她才能有这等身段与美貌了!”
落尘姑娘压了压福言道:“奴家正是落尘。”
“听说与落尘姑娘打一个茶围都要好多银子,绝不是我这等江湖汉能吃得起的,却不想今日有幸能见到落尘姑娘,实是三生有幸呀!”
落尘姑娘应道:“奴家是藏春院掌柜,并不打茶围。但爷有吩咐,让奴家在一边伺候,奴家不敢不从。”
“桌子上的银子是给我的?”
刘梦棣笑答道:“一点醒酒的茶钱,还请侠士笑纳。”
“这张银票看起来很重呀,不太好拿得起来!”
那黑衣人说完以后,才落落大方地走到桌边。
他冲着刘梦棣拱了一下手,说道:“六爷您请!”
“侠士也请。”
刘梦棣说着便坐了下来。
而那落尘姑娘连忙上前将房门给关了起来,又回到了刘梦棣的身边。
刘梦棣坐正了身子将手中的扇子放在了桌面上,并且说道:“侠士放心,房间内外并无生人,可大胆在此言语。”
那黑衣人晃动着手里的宽背大刀问道:“你就不怕我劫持了你?”
刘梦棣笑道:“你我无怨无仇,本王何必担心?”
黑衣人轻笑了一声在桌边坐了下来,而后将宽背大刀放在了桌边。
大刀的刀柄是冲里的,他若是想动手,一把就能将那宽背大刀举起。
落尘姑娘见此拿起了桌上的酒壶,正想要给二人斟酒。
却不想黑衣人突然说道:“草莽之徒用不上这等小杯,请换大碗!”
落尘姑娘见得刘梦棣点了一下头,走到一边柜台前拿出了两只瓷碗。
她将碗放在桌面上但却没去拿酒壶,而是将放在墙边的小酒坛拿了过来,而后才将两只碗都斟满了酒。
“侠士请了!”刘梦棣拿起碗来咕嘟咕嘟得就将酒给喝了下去。
他这么做不是因为好酒,而是想让对方放心酒是没有毒的。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却不想现世阎罗竟是如此豪迈之人呀!”
黑衣人发着爽朗的笑声,而后唰得一下,摘去蒙在脸上的布。
那黑衣人三、四十岁的样子,太阳穴鼓起了一个小包,显然是一个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他也将碗拿起来,痛痛快快地喝了个干净,而后舒坦得叫了一声“痛快!”
黑衣人放下碗,在等落尘姑娘斟酒之时,又说:“我没什么钱,像这等好酒年节都未必能喝上少许!没想到呀没想到,今日却是在这里给喝上了!”
刘梦棣拱手言道:“还不知侠士高姓大名!”
“别忙!”那黑衣人拿起了斟好的酒,又胡喝了一碗。
刘梦棣笑道:“豪爽!倒是让我这个劝酒的东家汗颜了,我陪你一碗!”
刘梦棣说完,二人同时又喝了一碗下去。
黑衣人放下碗,打了个酒嗝之后这才问道:“罗翰文哪里去了?”
“被我藏在别的厢房里了,我没敢告诉他你要来,他胆小,我怕他被你吓到。”
“你是怎么知道今天夜里会有人来找他的?”
刘梦棣笑道:“罗先生中午去了一趟潜渊先生家中,他家可不太平呀,除了他家里人之 外,至少还有三拨人的存在!一拨是所谓豫王后人的人,一拨是给王家小姐带来无尽烦恼的江湖客,一拨是兵部蒋侍郎的密探。如我说的没氏,你应该是江湖客的那一拨人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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