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交、交待?六爷,小人没与您说谎呀,更没那个胆子与外人勾结,您别在这里审小人呀!”
“行了行了,起来说话!”
“是。”黄奉銮应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刘梦棣白了黄奉銮一眼又说:“这小美人伺候得爷舒服得很,你叫几个人给她收拾收拾……”
黄奉銮刚站起来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六爷!您可不能把人给带走呀!您若将人领走了,大爷与四爷那里小人没办法给交待……小人是说,您也知文家小姐入教坊司时并没入档,您要是把人带走,大爷与四爷必定反手去皇上那里告您一状,说是您强绑了文家小姐供您玩乐……”
刘梦棣呵呵笑道:“看你紧张的那样!爷是想带她走,但父皇赏下的王府还没开始修缮,爷不想委屈了她,且让她在你这里留上几日再说。让你帮着收拾东西,是让你给她换个房间!这房间味重的,爷差点没吐了!”
黄奉銮苦着脸说:“这已是教坊司最好的一间了!要不是四爷打过招呼,她都住不上这样的!”
“你住哪?”
“什、什么?”
刘梦棣白了黄奉銮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扔了过去。
“把你的那房间收拾收拾让给本王小美人住,再叫上教坊司的什么女子尽心地伺候着。若让本王知晓小美人在你这里受了什么委屈,可别叫本王对你不客气!去置办些衣物发饰来,什么胭脂水粉、唇纸眉笔统统都给本王的小美人置办上。剩下的银子你自己看着怎么帮她花吧”
古人也有口红,但却不是膏状,而是纸制的。
画眉更是从春秋时期就有的传统,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黄奉銮看着那张银票吞了吞口水“为难”地接了下来 “那、那小人就谢过六爷了!”
“别急着谢!记住了,派人时刻盯着,别让本王小美人寻了短见。她要是去了地府,你们也跟下去伺候!”
刘梦棣是真担心文卿梅因为文延贞之死而想不开。
黄奉銮本就有盯人的任务,现在经刘梦棣这么一说,他就算是直接派人日夜紧跟着,也都有了个合适的借口,盯梢的人就不必再秘密行动了。
刘梦棣说完摇着扇子便向外而去。
那黄奉銮恭恭敬敬地将刘梦棣送出教坊司,唉声叹气地又走回了文卿梅的房间外。
而此时那文卿梅正坐在床边独自一个人伤心着,时不时地还抹着眼泪。
黄奉銮迈步进到房间,来到床边之时看到了床上的那几滴血,心中一阵的惋惜。
他叹息了一声说道:“别哭了。女人嘛,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六爷这人虽然混蛋了一些,但对女人是真不错。你要是跟了他,其实也还好,至少生活有所依靠。”
文卿梅抬头迷惑地看着黄奉銮,好似根本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黄奉銮却还说着安慰的话:“六爷用强是他的不对,但你细想一想,六爷是谁呀,长安城中最豪横之人!除了皇上、太后他还没怕过谁呢。你只要将六爷伺候好了,别说这小小教坊司里的人了,就算是四爷亲自来了,也只能干巴巴得看着!别伤心了,来,我给你换个房间,六爷下一次来一定会将你接走的!”
黄奉銮见得文卿梅不起身,只 得又道:“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若让六爷看到你还在这屋住着,他非把我腿打断不可!自你进教坊司以后我可有为难过你?连搜身都没搜过吧?你就也别为难我了!”
文卿梅擦了擦眼泪说:“你们在门外说话我其实都听到了,他是不是留了银子给你?”
“这……是放了一百两在下官这里。您在教坊司也没地方花去,有什么事你尽可吩咐于我,我一定去外面给你置办好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去外面街市采买一段白绫回来……”
黄奉銮一听,瞪大了双眼大声地急道:“我的姑奶奶哟!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六爷真得连着我一起给埋了呀!名节是很重要,但现在您都这样了,就别管那些了!”
“我、我不是……是想、想让你给我弄件白净素衣。”
黄奉銮连忙应道:“六爷吩咐了,我一会儿就派人给你量一量,去街面上买几件成衣给你。素衣不好,六爷看着可能会碍眼……”
文卿梅发现黄奉銮是真的误会了,只得与他说“你再去弄些瓜果供品、纸钱香烛之类的,行吗?”
黄奉銮此时才明白文卿梅想要做什么。
…………………………
刘梦棣回到五叶山庄,一下子就钻进了自己的寝卧之中。
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落尘姑娘献媚般地端来一个碳盆放在了刘梦棣的脚下:“爷,外面下雪了,您得穿多点,奴婢去给您翻找一件厚袍来吧。”
“不必了。”刘梦棣没领落尘姑娘的情,而是反问道:“你如何还在庄中没去藏春院?”
落尘姑娘答道:“昨日您上朝回来带回了一份圣旨,说是皇上将豫王府赏给了您。罗先生担心内务府那边会派人去打扫而发现我们藏在那里的密探。且罗先生最近又忙于盘账,实在没空,于是奴婢便自告奋勇前去处置。奴婢往豫王府走了一趟,将姑娘转移回了藏春院,原本是想与爷汇报,却不想爷您一夜未归。”
“这种杂事有什么好汇报的,你就是赖上我了!呀!你倒是提醒爷了!准备一份空白奏疏,研好墨!”
“阿?”落尘姑娘愣了一 下,显得有些懵逼。
刘梦棣可是从来不写奏疏的。
即使有这方面的需求,他也是让银勾院的山滔山曼益代为书写,且写的也都是问安之类的奏疏。
刘梦棣自己却是从来没有亲自书写过。
那位山先生也是写得一手好字,而且用词极佳,但此人有一毛病,就是嗜酒。
一天十二个时辰却有十一个时辰是醉的。
其实奏疏由他人代写并不罕见,有些武将没有什么文字功底,所以奏疏几乎是让别人帮着写的。
那些武人是因为字写得不好看,而刘梦棣却是正好相反。
他的字写得过于太好,又不想让皇帝知道自己会这一手,所以才让别人代笔的。
即使刘梦棣在外面写字,或是用左手或是潦草地写,反正就是不让别人知道。
而那一次在青衿堂里,他却是故意在沈琳琅面前往好了写。
刘梦棣见得落尘姑娘不动,连忙吩咐道:“别愣着了,快些磨墨吧。爷我被一位美人折腾了一夜,现在困倦得很。想快些写完快些补一觉去。”
刘梦棣昨天夜里担心文卿梅会想不开,且又要等那玉簪隐侠回来,所以便没怎么睡,守护了文卿梅一夜。
文卿梅给自己盖被子的时候,他虽然闭着双眼,但却是醒着的。
落尘姑娘初听到刘梦棣让自己伺候心中十分高兴。
但听到刘梦棣是与别的女子共处了一夜的时候,那失落感便又翻了上来。
她弱弱地应了一声“是”之后就去准备了。
落尘姑娘很快就将东西准备好了,默默地站在一边给刘梦棣研墨。
刘梦棣端坐好姿势,拿起笔来便开始书写。
他像是一早就打好了草稿一般,笔头除了沾墨就没停下过。
用不到半个小时他便写满了整整一份的奏疏。
他写的主要内容即是内务府的各项改革,除了当初与皇帝刘泷说的那些,他又补了许多项目。
那些条条目目被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像是一位经历了数十年宦海的老官吏一般。
完写奏疏后的刘梦棣放下笔来,又认真地审视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而后才轻轻地去吹干上面的墨汁。
落尘姑娘到此时才敢发声说话:“爷的字是越来越精进了。”
刘梦棣却苦笑一声说道:“上辈子带进娘胎里的,我要是不会写这手字也就好了。也怪我八弟,给他写个千字文方便他临摹认字,他却是将那千字文给遗落在了翰林院里!也好在他没把我给供出来,唉。还得怪那些翰林院里的老学究,没事研究我的字做甚!也不知道为父皇多费点心事……算了!算了!都过去了。”
刘梦棣说着将奏疏合上,而后交给了落尘姑娘。
“派人去将这份东西送给内务府的张府正,让他重抄一遍后投送通政司。内阁虽然算不到内务府,但这份奏疏里的内容却有一些与户部、工部有关的。内阁那里若遇阻碍,让张府正去找礼部沈同和。就与沈同和说这是率滨先生亲自所思所书,沈同和看到率滨先生的字一定会在朝堂帮着附议的。那些翰林院里的翰林应该也会帮忙。”
“是。”落尘姑娘应了一声。
刘梦棣又嘱咐道:“千万千万别与他人说爷我即是率滨先生!沈练、裴绮、薛铎那些人若是知道了,肺气炸了是一回事,关健是这份奏疏就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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