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禄向着边上的宋琏看了过去。
宋琏连忙说道:“胡说!我一直就是六爷的护院,谁有空与你们一起抢什么银车!”
院墙里的人叫道:“你在教坊司门口还与那位折校尉交过手呢,当时你如何还是四爷的人?这分明是假话”
宋琏见得没办法圆过去之时,那折尉迟却是说道:“我与他是好朋友,每次见面都以武会友,大街上打一架,增进一下兄弟情谊怎么了?我们武人本就是这般行事的。”
宋琏一愣,用不可置信的双眼看着折尉迟。
墙头的人一听折尉迟说话,见得此时已没什么道理好讲,气呼呼得将头收回了墙下去。
刘梦棣哈哈笑道:“行!折小侯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折尉迟气道:“我就是看不惯岐王府门客作威作福的样子,就该好好得教训一下他们!他的那些书生门客,尖酸刻薄得很,修书就修书嘛,朝政、军旅之事与他们何干,要他们在那里冷嘲热!”
刘梦棣虽然不知道在折尉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肯定他之前一定与四皇子的门客是发生了什么冲突。
要不然那天在教坊司他不会不管是非就来管四皇子的事情,铁了心的要与四皇子为难。
“六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正此时,一句温恭且又极有力量、有气质的话传进了刘梦棣的耳中。
众人自然也都听到了那句洪亮的声音,纷纷转头向着来人看了过去。
只见得一员气质翩翩、气华升溢的儒生从一边走了过来。
人与人的气度不是一样的。
像刘泷那样的人,立在那里就如同普贤菩萨的怒身相一般。
一个眼神就能吓死一群人,所谓不怒自威不过如此。
而像裴爵爷那等世家出身之人,则是有一种与百姓脱节,自己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生活圈子。
即使放浪形骸也是像山滔山曼益一般风度翩翩,骨子里就透着一股魏晋风骨的豪放之气,与一般醉鬼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而眼前的这个儒生完全就是一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博学之士。
虽然他的穿着不是很华丽,但那四方步走出来,让人一眼就会觉得这人特有学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科殿试头名状元范元芳。
四皇子极爱养些门客,但他却不像孟尝君那样什么样的人都要。
他只招收文人雅士。
而这位范元芳就是四皇子所养的文人门客里最出色的一位。
刘梦棣看到范元便笑道:“小白脸来了?”
范元芳苦笑一声,来到刘梦棣的身前,向着刘梦棣深深鞠躬行礼,没有一丝丝的不恭敬。
刘梦棣将范元芳礼施的手轻轻一抬,说道:“你可是翰林修撰,将来翰林院薛掌院致仕、裴绮老死、赵轼获罪,可就轮到你当这个掌院了。想来熬个十年你就能出头,这么年轻就是掌院,可是翰林院里的独一份呀。你要是对我这般客气,可是会被那些清流视为异类而管不好翰林院的。可是四哥让你来做说客的?”
范元芳什么也没说,从怀中掏出了八张银票恭恭敬敬地奉上前去。
刘梦棣笑问道:“你这是何意?孝敬爷我的?你这么做就不怕四哥怀疑你是爷我派到他身边的卧底?四哥这人疑心可重了!”
范元芳苦笑一声说道:“六爷,您且不要动怒,也将刚刚那离间的话收了吧。这银子确实是四爷叫我带来给您的!”
刘梦棣看了看范元芒手中的银子,笑道:“四哥会让你拿银子给我?他与大哥一样,才不会向爷我认输呢,这银子不是四哥给的吧?”
“您要的无非就是银子而已,现在银子已送到了,还请六爷您高抬贵手,这让事就那么过去吧。”
刘梦棣想了想说道:“你是从翰林院直接来的吧?是赵德妃知道了此事然后与翰林院赵轼商议之后,由赵家出银子,让你带给爷我的?”
赵德妃即是四皇子的母妃。
赵轼则是赵德妃之父。
前豫王府长史赵轾、前征北将军赵辊、现在的征南将军赵辕都是赵轼的同族兄弟,全是出自陇南赵家。
刘梦棣在与石川奇说到活字印刷的时候提到过工部的一位赵郎中,那人也是赵家的。
赵家也是千年的世家,但他们却不只会舞文弄墨,他们其中很多人都从了军,在军旅之时极有影响。
赵轾虽然是豫王府的长史,但他一封书信即可让前征东将军卫经起入关。
要不是秦检让史忠义马不停蹄地去找章观,许了其各种好处,让章观将卫经起按在了汜水关,刘泷能不能坐稳这个皇位还真不好说。
赵轾没去找前任征北将军赵辊并不是他不想找,而是因为赵辊在此之前因被白玉川案牵连而被诛杀了。
当时许多赵辊的旧部都十分惶恐,有一些甚至都准备好了造反起事。
也就是在这时候,刘泷将赵轾的女儿纳入了东宫,这才使得赵辊的旧部们都安静下来。
最后在那场夺位大战之中他们皆按兵不动,这才有了刘泷皇位的安稳。
也正是因为赵家在军中的势力,使得刘泷颇为忌惮,更使得四皇子刘梦槟连武夫都不满过于结交。
或者对于四皇子来说,那些军中的赵氏族人只要自己呼喝一声即可归为己用,根本用不着刻意去笼络。
所以一直以来四皇子的门客都是读书人。
此时,读书人里的佼佼者范元芳再次苦笑出声来:“这就是为什么臣不敢说话的原因了,六爷您好是什么都明了,那、那您就装个糊涂就让此事过去吧。”
刘梦棣笑道:“也难为她赵德妃了,四哥有什么事情都是她平的。她这些年没少费这些心思吧?爷我能不能问一问你们是怎么商议此事的?”
“六爷玩笑了,臣虽是四爷门人,却非是其近臣,赵翰林与臣亦无什么交流,还请六爷恕罪。”
刘梦棣的眼珠子一转,说道:“赵翰林是不是说,前征北将军赵辊在征北将军府还算有人脉,现在的征南将军赵辕手握数万大军。且四哥在朝中亦是门人遍地,所以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与那些将军们脱离开关系,等到最需要的时候再去用他们。现在太子党与大爷党相争,不出时日必出胜负,而后必定将四哥拉出来制衡胜者,到那时……”
“六爷言过了!”
范元芳大声地说了一句话,想住刘梦棣的话头。
但刘梦棣还是接着说道:“他一定还说,这个时候最不能惹出事端来,特别是像爷我这等臭狗屎,能不踩就不踩了。秦相都能压得住气,四爷党也应该要沉住气。现在认怂在,定然可以麻痹父皇,使其觉得四皇党的势力还没有强到那种地步去?是也不是?”
“不是。”
“哈哈哈,说谎都不会说!”
刘梦棣高声笑着,从范元芳的手上将银票接了过来。
他数了数手上的银票说道:“怎么才四万两?长安城谁不知道爷我拉马车的马都是西域的大宛马、是汗血宝马!一匹马大几千两呢!加上那四辆车……”
没等刘梦棣说完,范元芳从怀中又拿出了三千两的银票出来:“即是六爷提到了,那这三千两银子还请您笑纳吧。”
“你倒是准备的挺全呼的嘛!”
“六爷,您看这事……”
刘梦棣轻笑一声向着那折尉迟叫道:“折小侯爷!”
“什么?”折尉迟走了过来。
刘梦棣甩了甩手中的银票说道:“今日之多亏你了!”
“见得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会挺身而出的!”
刘梦棣从那些银票里抽出了一张,递了上去。
四万两,八张银票,可见一张即有五千两之巨。
折尉迟愣了一下问道:“做甚?”
刘梦棣笑着说:“辛苦费呀!”
“不不不,这银子不能收,要不然我可就成贪官了!”
“官道之上迎来送往的都是常事,你不收这银子,也得为你带来的这些兄弟们想一想呀。他们可还紧着这些赏钱吃用呢,总不能让他们白来这一趟吧?这些人若是与你一道上战场撕杀的袍泽,一场撕杀下来,你与他们说将士为国捐躯都是应该的,不能收赏,你叫他们心里怎么想?水至清则无鱼!你问问常提到的那个徐先生,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折尉迟犹豫之时,刘梦棣已将银票塞进了他的手中,而后又说道:“你自己留两千两,剩下的三千两给他们分了。你若是真的一两都不要那也行,将这五千两全给他们分了即是!”
刘梦棣说完,清了一下嗓子喊道:“都收了吧,今日到此为止了!下一次有这等好事再叫你们!”
听到“下一次”三个字,牛禄连忙说道:“六爷,可使不得呀,银子您都收了……”
刘梦棣笑了几声,对着那宋琏说道:“宋琏,你先带队回庄!罗先生那里已经准备了酒水与赏钱了,别惦记爷我手里的!”
“是!”宋琏应了一声,招了招手带着人马便走,不带一点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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