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马上说道:“罗先生还请放心,一切皆在我心中记着。南周国远,先将柳掌柜之事先办了吧,先生不会怪我吧?”
罗翰文笑道:“如何会呢,只要六爷惦记的事情,总是会一点点地实现的。”
刘梦棣一边收着另一只玉佩,一边又道:“罗先生若是因玉佩而遇事,可一定要与我说呀!哦,回头我将宋琏派给你做卫士!”
“自是要与六爷您禀报结果的。但不能让宋琏与我一起,会让人察觉出什么来的。哦,对了六爷,府卫之事您办妥了吗?”
刘梦棣点头笑了一声说道:“已经办妥了,刑部牛侍郎不日将上疏榆林清狱之事,到那时他们就可以来自首,然后交点罚银,如此他们也就有一个明光正大的身份,就可以重回长安城了。”
罗翰文有些担心地问道:“牛侍郎会不会怀疑您的目的?”
“别看他平时傻乎乎,遇事也毛毛躁躁的,但那都是他装出来的,他精明着呢,看破不说破,必是有事相求,我已约了他一会儿见面了,看看具体什么事情。”
刘梦棣看了一眼贡院门口,又说道:“罗先生,贡院这里……”
“哦,小生都已办妥了,六爷还请不必牵挂。”
“你是个闷骚……爷我是说,你对爷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对那些不熟悉之人却没这般口才,想必你花了不少的脸面才进到这贡院里来抄书吧?”
“看六爷您说的,小生脸皮虽然薄,但跟随您这几年,早已学得与您差不多了。”
“罗先生又开我玩笑了。”刘梦棣呵呵轻笑了几声之又道:“说回正事吧,礼部及贡院那些流清极讲人脉、面子与资历。罗先生跟着爷我,以后必有发达之日,到时候他们怕会拿今日之事求你办事。”
“我也正想此事呢,但多给银子他们也不要。”
“银子他们不要,但前逞他们一定会要的,你教他们联名写一份贡院改制的奏疏,必然会在仕途上有所增益。”
“贡院改制?”
“附耳过来,我与你说。”
刘梦棣与罗翰文就这么在贡院的边上交头接耳地说起了话来。
那罗翰文一边与刘梦棣说话,一边点着头。
二人说得兴起,一点也不知道从街路一旁抬过来了一顶轿子。
只要是长安城的官吏,不管是朝臣还是地面小吏,都能一眼认出来这顶轿子即是礼部尚书沈同和的轿子。
这些尚书、阁臣的轿子可与一般官吏使用的轿子不同。
一般官吏的轿子即使是四人抬的,也只能坐一个人。
但八人台、十六人台的轿子可就不止坐一个人了。
明朝最着名的首辅张居正所乘坐的三十二人抬的轿子就如同一个小房间一样。
轿子里的家具虽然简单了一些,但却一应俱全。
冬天的时候甚至还可以在里面生起火炉。
本朝礼部尚书沈练沈同和的轿子虽然不如张居正的房子大,但坐下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现在在轿子里坐着的并不只有沈同和本人,还有她的女儿沈琳琅。
沈同和与沈琳琅自然是专程来找“罗翰文”的。
科考与贡院都是归礼部管辖。
贡院里的人拿着刘梦棣的辛苦钱,买了刘梦棣的面子,让刘梦棣的会计、财务们在里面抄录卷子,但这事多少得与上面人通一下风,省得上面人不知道而出点什么事情。
礼部好多地方是清水衙门,难得有这么一个油水,沈同和如果不让他们收银子,怕是会引起同僚们的反感。
且那些小吏们也知道什么银子能收什么银子不能收,甚至还知道收多大的额度,绝不让贡院惹上麻烦,让上官的名声有所折损,让人看起来那只是辛苦费而不是好处。
加上之前沈同和吃过刘梦棣的亏,所以沈同和在知道刘梦棣的心腹罗翰文派人在贡院里抄试卷以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即是知道罗翰文来抄卷子,要找罗翰文自然也就是到这贡院来。
沈同和的轿子一落地,轻轻地掀开了轿帘看了一眼之后,却是吐槽了一句“晦气。”
沈琳琅愣了一下,还没开口说话,那沈同和便言道:“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没什么。你且看看你说的是不是那人!”
沈琳琅红着脸轻轻得侧身抬头,透过沈同和掀着的轿帘帘缝就向贡院门口看了过去。
她看到刘梦棣正与什么人交谈着。
只这一眼,又羞又臊的她连忙将视线收回,把头低了下去。
沈同和看着女儿娇羞的样子又追问道:“看来真是他没错了。若是你认定了他,那剩下之事为父就给你给办了?”
沈琳琅一咬唇,低着头,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沈同和轻叹了一声,微声说道:“总归是长大成人了……”
“爹……”
“没什么。我之前虽知罗翰文其人,亦知其孝行往事,但却没怎么与他见过面,更没来得及与其细聊过。无论如何也得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文才、还存余多少孝道,才能放心将你交给他呀!”
“爹……”
沈琳琅娇羞地念了一声。
“天色有些晚了,你先回去吧,我去会会他。”
沈同和与罗翰文是见过面,但沈琳琅点头点的却不是罗翰文,而是正与罗翰文说话的刘梦棣。
但沈同和哪里知道这些!
沈同和从轿子走了下去,而后吩咐轿夫先抬着沈琳琅回去,自己一个人便向着那贡院大门走了上去。
此时刘梦棣正在与罗翰文说着话。
那罗翰文两眼一瞟就看到了沈同和正走过来。
他轻声咳了一声之后,刘梦棣马上就会意了过来。
刘梦棣转头见得是沈同和,马上露出了他的标志性的痞子笑容来。
刘梦棣笑道:“这不是沈尚书么?您怎么来了?”
沈同和说道:“传闻有人背着礼部众官吏私拿往期试卷进行抄录于是便过来看看。”
刘梦棣笑道:“沈尚书!沈部堂!别那么认真嘛,有银子就是要一起赚的,我也没白使唤你的人呀!”
“六爷!您有没有想过,若是近期出一件什么科考弊案,需要查卷,却又找不着了,您说皇上那里会怎么想?是不是会将您给牵扯进来?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与皇上交待!你也别以为总有皇上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遇上这种事情,就算是太子、陇王,那也得被那些寒窗苦读的读书人们攻谄!”
刘梦棣笑道:“我知道,我正等着看看谁敢在这件事情上面找麻烦呢!反正真出了科考弊案,倒霉的也是你们礼部的人,到时还不知你们礼部要有多少人头在地上打滚呢。”
“你!”
刘梦棣这话就是在有恃无恐。
他上前一步,轻拍着沈同和的胸膛说道:“别生气,也别太认真,本王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的。我们也别再闹纠纷了,合作才能共赢嘛。别弄到最后又让我扒了你衣服给扔到街上光溜溜地丢人现眼!”
沈同和正要说话,那刘梦棣抢着说道:“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么?这事是罗先生去办的,我还真没花什么银子,也不敢真污了你们礼部清流的威名。我也砸不起大银子呀,印书才赚多少钱呢?但你那一份礼物本王还真就备下了!”
“哼!你觉得我沈练是能让人用好处收买的?”
“潜渊先生已答应与本王合作开书局了,本王想来想去也不知该刊印点什么东西,于是就想着先印点会试要的东西,这才有了这事。他虽然名声在外,却不善经营,连本王手下的一个小掌柜都不如。他不知道做生意得把自己的产品给推出去,所以本王想是不是该先印点什么蒙学的书出来,给一些读不起书的孩子分一分,将名声做起来,然后……”
沈同和两眼一亮,但又有些信不过刘梦棣,于是问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只是想让潜渊先生召集一些私塾先生讲个学,然后将那些蒙学书籍发下去,特别是寒灾里受了难的孩童,将来这些孩童里要是出一个举人、进士、状元什么的那可就是一个美谈了呀!”
沈同和来贡院是来找罗翰文的,并不是真的看看谁在这里违规做事。
他见得刘梦棣要办这么一个利民的好事,脸上难免有些动容。
他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但要让潜渊先生出来讲学……这还真不是我能说得动的,毕竟他家以前出了那么多事情,对朝廷失望透顶,对我刘汉宗室是一点也不信任,这时候还得沈部堂您……”
“别!六爷叫我名字我都忍着,别叫部堂了,叫得我心中发寒。翰林院薛掌柜那里有一本率滨先生所书之千字文……”
“那便先印千字文。我与率滨先生认识,让他再写一本也就是了,不必真去找薛铎。”
“那行,潜渊先生那里我去游说,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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