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格尔明明拥有一个真神当哥哥,还认识另外两位神只,为什么会轻易相信机械恶魔的说法呢?
“难道机械恶魔真实存在吗?”
魏尔伦冷静下来,秉持着对家人最淳朴的信任,抱起手臂努力发散思维。
兰波无情打破大龄儿童的幻想:“醒醒,至少在这个时代,没有异能帮忙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这样啊……”魏尔伦满脸遗憾。
他在原来的世界逼迫中也跟自己离开的时候曾经遭到智能机器人追捕,它叫什么来着,夏娃(其实叫亚当)?兰波的判断相当精准,夏娃独一无二(都说了叫亚当啦),是欧洲刑事警察机构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葛德文雪莱制造的异能产物。
说起来那位异能技师跟中也差不多大,等到这个世界的中也当上检察官,没准还能认识机器刑警,跟它成为好朋友呢。真好,自家中也没有港黑干部这层身份,不用为了帮它避嫌,故意跟难得的好友逐渐疏远。
虽然中也疑似长歪,会怂恿阿尔去戳石像鬼的眼睛,不过没关系,夏娃更怪(是亚当!!!),他们会聊得来。
命运奇妙的巧合令魏尔伦感叹万千,兰波想催他说说那件“要紧事”,又实在害怕听到坏消息,抿抿嘴唇,只顾着低头捏小狗耳朵玩。
黑发青年非常清楚当今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但他并不准备当发明家,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兰波明白,可以在小青蛙异能抑制手表的基础上读懂实验手记记录的反向装置设计图,改装出异能波动消除器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他无法理解抑制手表的所有运作原理,也没想搞清楚,不是这块料好吧,而且说了多少次他的心头好是文科不是理工科啊喂!
魏尔伦还是靠谱的,消化完孩子们的抽风日常,发现兰波有些紧张,就伸手抱回。话在舌尖转了几转,确定说辞足够委婉,出口处也没有发现孩子们的身影,他才缓缓道来:“昨晚‘暗杀王’引追兵到富国银行放火销声匿迹,长相姓名均没有暴露。今早线人发来消息,官方跟里世界都在传他的死讯。”
兰波瞳孔骤缩,脱力重重倒在座椅上。小狗吓坏了,夹紧尾巴呜咽着爬过去舔主人的脸颊,魏尔伦亦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你知道那是假死。”
是啊,假死,哪怕对计划一无所知,保罗能从横滨大爆炸中活下来,兰波不至于担心昨晚那场甚至没能耽误丹佛国际机场正常运营的火灾会夺走亲友性命。
不过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魏尔伦这四年半对保罗紧咬不放,来回和他反转猎物与猎手的身份,留下只有他们三个能够理解的私密暗号。保罗一定从中猜到了很多事情,否则一周前不会主动递来消息,表示愿意进一步观察。
兰波没料到亲友会做这么绝。
“暗杀王”这个名号是保罗自以为唯一的私有物品,他之前不顾伤势也要强势复出铲除“冒牌货”,现在却毫无保留地“杀死”这个身份,但求向知情者宣告自己的决心。
兰波感受到了他的决心,感受到那颗过于渴望拥有家人的心。
“他……”黑发青年抱起小狗,脸埋进毛毛深深吸了一口,闷声叹息,“他越来越偏激了。”
远远的观察而已,何必在开始前亲手斩断所有退路,把自己送入绝境!如今的保罗有多么决绝,抱有多大希望,一旦不满意劳德家的现状,他在巨大落差感的冲击下又会做什么?
关心则乱,兰波揉揉太阳穴:绝对会失望吧?亲友从来没有体验过正常的家庭,他的“希望”真的不会是空中楼阁吗?
狗爪抚头,魏尔伦劝说:“那么多事我们都一起扛过来了,别怕、啊,中也来了。”
兰波抬头睁开眼睛,赭发少年正提着大包小包在出口东张西望。青年定了定神,尽力调节呼吸,对,不必害怕,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呼,车里好凉快!”
中原中也知道前排没位置,招呼保罗打开后备箱,把战利品放进去就自觉钻后排抱着小狗在座椅上打滚,高高兴兴跟家长分享他们的成果。
“在购物区发现了一家有猫和老鼠联名款的首饰店!买够三百美元可以跟五米高的布偶合照哦?阿尔排队去啦,队伍好长,我不感兴趣就提着东西先回来了。”
你们不是去探寻丹佛机场的邪恶基地了吗?
“哦。”兰波淡然喝茶,不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嘛,他习惯了。
魏尔伦显然也习惯了,好脾气地问:“阿尔带手机了吗?”
“带啦!”
“那没事了。”
“汪!”
“嘿嘿,香香哒!”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小姐满意露出肚皮撒娇:“嘤~”
半个小时后的阿尔格尔站在自动扶梯前同样有点想“嘤”。
失策,昨天太激动忘记给手机充电,没注意到关机了,所以也没拉着中也问清楚车子停哪个停车场,导致现在他只能跟手机黑屏大眼瞪小眼。
停车场好大啊,出入口也有好多。阿尔格尔捏住亚历山大先生改的挎包背带,准备从扶梯下去开灵视找人。
平心而论,丹佛国际机场最新扩建的地下停车库特别明亮,就是没空调,人也超级多,黑压压的灵魂险些让阿尔看花了眼。幸亏他熟悉保罗的灵魂,运气爆棚,走出电梯没几步就在一个容易被忽略的角落发现了保罗。
好耶。
来往车辆众多,少年关掉妨碍观察交通的灵视,蹦蹦跳跳眼看快到了,突然生出坏心,蹑手蹑脚摸到驾驶座外。车窗关得严实,黑黢黢的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但是阿尔格尔知道,保罗一定能看见外面。
“哇!”
他大叫一声,金发碧眼的亚历山大先生带着职业假笑,“砰”地糊到窗玻璃上。里面的人似乎笑了吧,阿尔格尔听不清,他得意洋洋藏在小布偶身后,嘴里兴高采烈配着奇怪音效,抱起亚历山大先生扭动跳舞。
车窗缓缓降下,布偶失去阻挡,软软栽了进去,金发青年伏在方向盘上侧头望向阿尔格尔,两双一模一样的蓝眼睛含笑对视。很快阿尔格尔就把团聚的欣喜抛诸脑后了,少年惊慌失措拔下布偶,急不可耐弯腰挤进狭窄车窗,抱住保罗发出尖锐爆鸣:“保罗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一定是空调风太凉了,小金毛想。
这思维模式一看就深受养生大师兰波先生的影响。
阿尔格尔奋力摆动窗外的腿,蠕动着压保罗身上伸手给空调出风口换了个方向,才放下心来退回舒服的姿势继续嚎啕大哭。他能不哭吗,大家六月初因为庆祝梦见生日见过面呀,居然这么短的时间能瘦上一圈!仔细看看脸色也不太好哇啊啊啊啊啊!生病?还是天气太热胃口不好,不容易入睡?
“最近太累了。”保罗扭头避开抵住嘴的璀璨金发,抱着弟弟艰难解释。
“我就知道!”
阿尔格尔悲愤蹭蹭,“嘶”,他听到保罗轻声吸气,猛地想起自己头上还别着汤姆猫发卡,猫猫耳朵可尖了,一定挂伤保罗啦!阿尔犯大错!他连忙道歉拱出车窗,眼巴巴顶着一头乱发瞧家长的脸。
呜,流血了qaq
保罗抬手抹掉血渍,满不在乎地说:“一个小口子。”
小口子也够阿尔格尔愧疚的。
他慌慌张张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出碘酒跟创口贴,保罗没觉得这伤需要处理,瞧着弟弟自责到即将泪崩,还是捡了海绵宝宝创口贴对着车内后视镜挡住细微划痕。车里有空调,倒也不用担心环境闷热导致感染,说实话,就阿尔格尔急火火绕到副驾这短短几秒钟内,他感觉那伤都快结好疤了。
少年摸索着取下猫猫头,侧身想要贴贴,奈何驾驶座与副驾之间的格挡碍事,怎么贴都不舒服。他干脆甩掉凉鞋,缩腿坐到格挡上,脑袋一歪,别扭做出小鸟依人状,把这个好不容易抽到的扭蛋发卡期期艾艾送给保罗赔礼道歉。
地下停车场难免会有尾气臭味,青年关窗笑纳发卡,侧目瞧着弟弟唠唠叨叨关心他有没有吃早饭,饿不饿,困了吗,身体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保罗一一回答,阿尔格尔听到他没用早餐,瞬间炸毛弹起然后撞到了头(这种技术性小失误可以不用说!),气鼓鼓向亚历山大先生要来一份咸黄油焦糖可丽饼强行塞保罗怀里,抱着温热的蜂蜜牛奶靠在副驾车门上虎视眈眈,督促他快点吃掉垫垫肚子。
保罗沉默片刻,没忍住,乖乖进食的同时顺便伸手帮弟弟把不小心掀到大腿根的裙子扯下来。
……
是不是哪里不对?
“你好奇怪啊,保罗。”阿尔格尔腾出一只手扒拉扒拉自己那头及肩金发,脚链随着轻微晃动叮叮作响,关上窗户有空调换气,他觉得空气清新多啦,异味彻底消失了,“今天不吃早饭很不乖哦,我要告诉阿蒂尔。对啦,阿蒂尔呢,也不在,中也不是提包先下来了吗。”
“闹着要出去,他们带她去草坪感受太阳了。”
青年垂眸回答,咬下一小口饼皮细嚼慢咽。
“哦。”你“哦”一下就完事了吗,当然没完,阿尔格尔超级想保罗,积攒了好多好多有趣的事要跟他分享,就好比这个可丽饼,“这是中也第一次做哒,味道很棒吧,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呢。中也平时要住校,只能求阿蒂尔教自己,到时候开学了想吃再借烹饪社的厨房过把瘾,好可怜哦,嘻嘻。”
走读生阿尔发出快活的声音。
保罗歪歪脑袋露出礼貌的笑容,不禁又瞥了一眼弟弟身上做工精致的白色连衣裙,可爱挎包,以及甜蜜清脆的嗓音……这不说谁知道阿尔是弟弟啊?!
谢邀,恍惚间以为看到了性转版青春年少的自己,某种意义来说格外单纯传统的男青年霎时间有点懵。
阿尔格尔后知后觉保罗很懵,也不着急聊过去那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眼看保罗面色慢慢红润了一些,果然食物是最好的滋补品!他抱着牛奶盒兴致勃勃开始猜保罗短路的原因,从人文地理扯到风土人情,连丹佛机场藏有机械恶魔都出来了,居然完全没怀疑自己身上那条裙子是罪魁祸首。
穿裙子有什么问题吗,阿尔困惑。
人类婴儿皮肤娇嫩,受不住钢铁孤岛的白日酷热以及黑夜寒凉。阿尔哥哥绞尽脑汁,按照那群落水人类的衣着给自家崽缝了满满一巢穴的裙子。
对,裙子,总不能指望一头鱼尾巴魔兽可以理解裤子的构造吧。
八岁那年来到东京,阿尔格尔当天却穿着一条裤子,他是怎么走路感觉怎么奇怪,之所以会乖乖观摩当时还是陌生人的美贯表演无损逃脱术,想进步的心是真的,馋人家裙子也是真的。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小裙子上面原来可以装点纽扣诶,好漂亮,是心动的感觉。
家长们对此忧心忡忡,穿裙子的男孩在日本会过得相当辛苦。
阿尔听劝,但不完全听劝。冬天的话确实裤子能暖和许多,他接受;天热了学校又明确规定男生不可以穿裙子上学(就说每一条校规背后都有故事吧),他同样接受。习惯了裤子其实也还好,他只会在夏天不上学的时候穿裙子贪凉。
没错,七年过去,十五岁的阿尔格尔仍然是最初那个实用主义者,没有一丝丝改变。
阿尔的家里人还有朋友们都习惯啦,至于别人奇怪的目光,怎么,认为阿尔奇怪就没人租他家房了吗,因为阿尔奇怪银行卡里的存款就要冻结了吗,阿尔奇怪阿蒂尔还有保罗的诗集就没人追捧了吗。
既然不耽误吃饭,那当然是“阿尔觉得凉快”这件事远比“外人觉得奇怪”重要呀。
“是因为吃完饭拿保罗擦嘴了吗。”阿尔格尔愁眉紧锁,啃着手指提出最后的假设。
保罗接过牛奶摇摇头,依旧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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