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阴风呼啸,幽暗的深处隐约传来哀嚎般的声音,墙边是锈迹斑斑的绿苔,阴暗和腐烂的味道始终挥之不去。
近在咫尺的铁门之上挂着一道硕大的锁,黑暗中有一道巨大的身影,它一动不动,连同呼吸也不曾听闻,简直如同死去一般。
“小涛因为你的事如今依旧带着‘枷锁’,你那在地狱的亲友想必也在盼望着你去陪他们,如今的时代早已不需要你那不稳定的力量”
正对着铁门,双眼紧闭的褐发男子坐在地上,他的外表大约三十多岁,脸部轮廓深邃,带着异域的风情,异常魁梧的身体立在原地,比起那道黑暗中的身影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如此,你依旧没有去死,即便已经不再被需要,你也没有放弃性命”他睁开眼睛,灰色的眼眸闪过一道亮光。
“你究竟在等什么,周奇?”
他眼神专注的望着前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
然而,那道身影却一动不动,宛如已经死去一样。
“是吗,我知道了”褐发男子站了起来,再度瞥了一眼那道身影,随后往外走去。
宛如已然死去的世界,这片地域只有数道‘牢房’存在,男子无视周围的监牢里的视线,大步走进了回程的甬道之中。
“几修亚,你是不会懂的”
男子忽地转身,之前似乎传来了对方的声音,他的眼神不由变得凝重,按理来说,这里应该隔绝了他的力量才对,那么之前是错觉吗?
“我会再来的”他向着后方宣布道,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哈哈哈哈哈”幽暗的深处传来了毛骨悚然的笑声,那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恶意和杀意,那是恨不得让世界为自己陪葬的暴戾。
“到那时,我会杀了你的,几修亚”
黑暗中,那道身影低语着,声音中满是激昂之意。
阳光普照大地,天边有云朵飘荡,几修亚从‘幽暗之地’走出,抬头看向青空,口中轻叹一声。
“半是疯癫,半是清醒,如今的他真的还算人吗?”
他不由想到对方当年对自己的照料,他至今无法将之前所见的那个疯子与过去那个温文尔雅的长官结合到一起。
那是在某个午后,两人走在回程的路上,谈起某个话题。
“如果我们不率先前行,又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人,几修亚,如果我堕落了”露出明朗笑容的男子转过身,眼中满是恳切。
“记得杀了我,就如那时一样”
周奇露出有些感伤的表情,随后便如他所言,不久后,几修亚亲眼目睹对方被捉下,看着那目眦欲裂,绝不类人的扭曲表情,他的内心冰冷一片。
“结果我还是不知道‘那时’是什么”
几修亚低语着,脸上顿时变得默然。
随着那场与旧时代的强者的争锋后,最终他们获得了主导权,而那些人则远走联邦,自封为大世界之主,与这边两不干涉。
即便想要知道过去的情报,但那些人也只会拒绝交涉,而且,哪怕是大总统也是一副讳莫如深,一旦提起过去的话题就顾左右而言它。
所以也无法从对方的口中知晓真相。
久而久之,即便出现试探的人也再正常不过,几修亚是如此思考的。
“哟,司长,许久不见,真是令人想念啊”带着灿烂的笑容,向着这边挥舞手臂,身上披着有着白色皮毛的大衣,内部是合身的淡蓝宽袍,边缘有金色的纹路。
例如眼前的这个人,几修亚收回心神,灰色的眼珠看向面前露出轻佻笑容的男子,脸庞变得漠然。
“江流,身为首座却擅离职守,还专程来这里,你是在试图挑衅我吗?”
通常在森之联邦,首座们一般不会轻易出动,他们只负责守卫本土,所以即便是这次的战争也只出去了一两位。
而且在森之联邦有一个共识。
首座们必是造物主,造物主却不是首座,前者往往能对后者形成压制,是唯有其中的强者才可以胜任的职位。
所以,江流四处乱窜已然违背了他的职责,身为刑罚司的司长,几修亚必须严加处理。
几修亚那越发幽暗的灰色眼珠盯着嬉皮笑脸的江流,面孔格外严肃。
“请您多相信我一点好吧,我可是很有诚意的”江流面色一正,黑色的眼珠中露出几分认真之色,他眼神幽深的四处张望一番,继而露出郑重的表情。
“正因为一直注视着您,所以我才会孤身前来,不过,这里的确不是久留之地,还请移步某处,我有事需要向您请教”
平素一贯散漫,喜好惹事的江流难得露出这副表情,几修亚目光一正,心下有些惊疑,暂且应了下来。
“若无要事,我会重罚的”他最后还是警告了一番。
“是是是,都由您,唉,我也真是辛苦”江流再度恢复平常的嘴脸,自吹自擂一番,嬉笑的伸出手来,几修亚眼神严肃的伸手握住。
簌!
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原地残留着‘幽暗之地’些许的黑色气流,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消退。
沙沙沙。
冉秀竺目视前方,走在一条白茫茫的道路之上,周边空无一物,耳畔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心脏在胸腔之中鼓动着。
她的眼眸有些发紫,周边有仿如褶皱的波纹层层荡开,有如歌谣的细微声音间断式的响起,衬托着白衣飘飘的她越发出尘。
“劳伯父那里如何了?”她忽地轻声发问,脚步却停也不停,目光依旧直视前方,脸色没有太多表情。
“大人们自有安排,神女大人无需担忧,现在请专注于您的‘课业’”有些晦涩的声音在旁响起,空气中隐约有一道透明的身影,她对着这边低语着。
“我等一定会尽力守护您的安危,请您尽管放心——”
“仅凭你们五人?”冉秀竺目光一转,眼中紫色越发浓郁,面容冷淡的看向一边。
“是,哪怕用尽我等的命,也决计不让您受到伤害!”原本晦涩的声音变得清晰,有些清朗的女声变得坚决。
冉秀竺移开目光,心中却不太在意对方的回答,她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即便是变得衰落的一院也能阻止暗卫的进入,还真是神通广大,不可小觑,我可是很理解你们的苦衷的”
冉秀竺嘴角微弯,稍稍的激了对方一句。
“”空气变得沉寂,守卫的五人不再发声,只是安静的守在她的周围。
她心中摇头,也没有再试图激怒对方,她知道几人也是身不由己,尽管不情愿也必须全力守护她,虽然她们的性命与她无关,但有总比没有强。
“至少我感激你们近日的奔走,为我带来了可靠的消息”
“青女于清尘四处奔走,处处可见她的身姿,据说她在很卖力的歌唱,试图抚平人们的情绪,可惜功效不大,军部隐约传来消息,要邀她去军中,这是其一”
“圣女伊贝尔的种族忽然传来消息,命她回去,要知道以往她一向都是拒绝的,如今竟然同意了,这是所见其二”
“仙女韩诗音与前圣女燕芍药搭伴,一同前往东都,虽然官方没有出面,但所到之处皆有专人接待,此为其三”
“皇女贝露莎孤身前往西都,如今她的粉丝团正在城中大肆宣扬,引发阵阵风波,旁人甚至以为是仙女来了,而且官方立即出示了演唱时间,恰好是一个月,此为其四”
“大总统带领诸多强者在外征战,虽然看样子很快就能结束,但目前来看还有些时间,可以说现在的森之联邦基本由首座们做主,此为其五”
“再加上我来到这里,以及我所知的诸多天才的远离,可以说迹象已经很明显了,我倒是很奇怪到时要怎么收场”
冉秀竺露出有些期待的笑容,眼中却闪现着冰冷之色。
“大总统总不至于那种程度还会包庇你们,纵然我也会随之死去,但连同劳伯父也同我一块,我倒也觉得十分感动”
“您要记住,您可是‘神女’,这副尊容可不是能够被他人看见的”
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她毫不客气的指责着冉秀竺,如果是其他四人是迫于无奈,那她就是主动来的。
“至少这里我只想是‘我’,而不是‘神女’,冉秀竺就是这么冷漠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冉秀竺笑了笑,与她在外界的形象大不相同。
“呼随你吧,但要记住,我们只负责守护‘神女’,若你在他人面前失格,别怪我们出手无情”
略作警告之后,声音最终沉寂下去,但冉秀竺依旧能感受到那道锐利的视线,宛如要刺透她的内心一样,表达出赤果果的不满。
冉秀竺摇着头,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警告,还是等自己这次能活下来吧。
要知道一院原本就是大总统着手兴办的,可以说是对方真正的嫡系部队,自己主动现在到了这里,本质上是人质安抚剩下的势力。
至于她自身的安危?
大概没人会在意,即便她死去,只要再挑选一任神女就好。
而且即使现在看起来落寞,但说不定哪里就有什么伏兵脑子记忆忽地一动,那道显得木然的身影浮现出来,她的心中不由有些了然。
“接下来就按照‘原本的目的’行动吧,毕竟我确实对可以使用手段的变少感到不安”
冉秀竺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随即停下脚步,眼中紫色淡去,转而是纯白的无暇之光。
“意志的领域吗,不知有几层存在”她轻声喃语着,眼珠一动,眼前的白茫茫的道路轰然碎裂,仿如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一座高耸巍峨的图书馆映入眼帘。
四周是宛如迷宫般的通道,墙壁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即便神女用无暇之眼看去,也能看到那上面真实不虚的灵光。
“虽然也可,但还是太过繁琐”
指尖在眼前划过,庞大的图书馆再度破碎,如同光点汇集的河流环顾在周围,映的她的面孔蓝莹莹的,看上去显得瑰丽而神秘。
“虽俯拾可读,但还是费事”
指尖再划,又是一幕景象浮现,那是由无数道圆环组成的空间,只要目之所及就能读到内部蕴含的道理,亦或当时的影像,可谓是栩栩如生的再现当时的场景。
“我言在东,其指在西,仅凭我如今的微末见解,未免有知见障诞生,不妥不妥”
光景再度破裂,冉秀竺接连吐露不足之处,将所现之景摒弃,就这样,连同开始一连破碎了十次,眼前再度出现一个白茫茫的空间,眼前有一个长须及地,眼角抽搐的老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自诞生以来从未见过你这般难对付的后生,说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亲自’教导你”
老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都有些泛红。
冉秀竺笑了笑,眼神变得认真,她专注的盯着对方,脸上写满了严肃。
“要说获取知识,有什么比得上你们这些‘知识’的化身呢,该说是终于见到了你了吗,我确实有问题相问,也不知您能否打上来”
“哼!小鬼竟会吹牛,就凭你的见识还能难倒我不成,在联邦之内,除却那位,就属我知道的最多,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
老者正在夸耀自己,语气却忽地一顿,他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左手摸着自己的胡须,表情凝重的说道:“不过,有些东西我可是不会说的,毕竟那个就是你懂的”
老者虽然挤眉弄眼,看似一副神秘的样子,但冉秀竺却很明白它的虚实,这个家伙充其量是一个索引器,只有被上面允许的知识才能说出来。
而这也是那些高层的共识,他们可不允许有一个知晓自己秘密的‘外人’存在,即便对方被他们全权掌控,而她到这里实际上就是在问询‘那些人’。
“那场甘岭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至今也深藏在历史的背面,不让我们这些后人知晓,当时如日中天的三大势力为何会竞相瓦解,连同另一位大总统也消声觅迹”
冉秀竺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现在的三种道路,其实在历史有着不同的称呼,那是原本的三大势力对命名权的争夺。
东方是宏观调控,求真务实,指针重构(自我干涉)。
西方是事项推演,完美阶梯,指针重构。
而某个消散于历史中的势力是,万象一体,生命蓝图,场域更生。
而最终随着那场大战,森之联邦随之规范了各自的名称,即事项推演,生命蓝图,指针重构。
“”老者的面孔变得僵硬,他呆呆的望着冉秀竺,脑袋忽地一歪,右眼合上,左眼闪动着黄铜般的色泽。
“有趣,祈祷者的后续衍生吗,真不愧是”有些模糊的男声从老者的口中说出,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如同在望着什么新奇的物件一样。
冉秀竺的心中不由有些发寒,那种目光,绝没有把她当作人来看,而是一件精巧的艺术品。
“真想肢解你看看啊,可惜”语气中宛如包含着无尽的惋惜,他的眼眸深处露出些许悲伤,那是深以为憾的表情。
这一刻,冉秀竺明白了,为何这些旧时代的强者会被主流所排斥,因为他们距离人——已经太远了。
“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她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出声询问对方。
“闭嘴!区区实验品”声音瞬间变得冷厉,黄铜眼珠漠然的俯视这边,宛如尸山血海中杀出的气势扑面而来。
冉秀竺的眼珠变得纯白,神圣的身影从她身后浮现而出,口中低吟着,音符飞扬而出,环绕着周围。
“原来如此,他还真是有心了”
‘老者’打量着这边,气势却如同清风一样消散,他的脸庞变得柔和,温声道:“我明白了,这样对你负担也很重,还是及早收起来吧”
神女眼神戒备的看着对方,周身的音符却渐渐隐退,头上汗水刚一出现就被她蒸发,她保持着刚毅的态度,眼神坚决的看向对方。
老者笑了笑,语气有些唏嘘的说道。
“那可真是一场大战啊,拜那所赐,我们这些残存的遗老几乎全员带伤,余者也都各有后患,需要自我封闭,以免殃及后人”
“而我在当时的战场也并不显眼,只是一介普通的研究者,虽然也有人说我手段太过粗鲁,但我可却不认可他的看法”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是炼金术士,你可以叫我——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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