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看着憋着眼泪,还在继续往前走的林夕,伸手将她拉停了下来。
“走吧,上面没什么人打扰,想哭也不丢脸,上去坐着聊。”时渊指了指小山坡,便径直的迈步往前走。
老实说,他不知道女生哭的时候应该怎么哄,但他知道,林夕这家伙憋太久了,如果不哭一场会憋出病的。
林夕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跟着他就上了小山坡。
两个人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地方,双双坐在草地上。
时渊主动开口问:“你弟以前不是大手大脚的性子,去了这种贵族学校之后养成了很多坏习惯,包括花钱,对吧?”
林夕点点头,没有其他人走在路上干扰,面对这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忍不住的掉着眼泪。
“那种学校都是那些家里没时间照顾的小孩,更何况我爸从小到大就不疼他。我弟其实是跟我妈比较亲的,而且从来没有跟我和我妈分开过。我爸把他送到很远的地方,读贵族学校,我妈想去见我弟,可我爸去勒令不允许探视,所以我弟后来才会越来越孤僻。”
时渊轻轻地嗯了一声,“能理解,如果我13岁的时候遭遇这种事情,估计也会变沉默。”
“是啊,他那个学校里面都是这些孩子,不是说吗?这种孩子其实会想尽一切办法,就想要吸引父母的注意。可是被送去了那里的孩子,家里的人只会想着花钱了事,给他钱花,让他自己玩去。”
林夕顿了顿,掉着眼泪却是笑着说,“他们宿舍曾经有一次全体人的钱都不见了,最后呢,捉到了小偷,可却没在身上找到钱。我听我弟说,偷钱的人纯粹是因为不明白小偷为什么会喜欢偷钱,所以偷了他们的钱,紧接着就把钱丢到垃圾桶里去了。但是这件事惊动了对方的家长,这个孩子还很开心,因为终于见到了大半年都没见过的父亲。”
林夕说到这里又直掉眼泪,她抬起手抹了抹泪水。
“所以我弟弟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慢慢变化的,一开始他被送去那里,经常偷偷给我和我妈打电话,我们也用了很多方法打点关系,偷偷去看他。”
时渊安静的听着,大概也能够明白林夕的弟弟是在一个什么样子的成长环境中慢慢性格被定型的。
毕竟,林夕当时也只是个学生,不可能经常往外跑,至于林夕妈妈,也需要照顾林夕,再加上一个家庭主妇单独带着孩子也并没有那么充裕的资金,最多也只能够两个月才偷偷打点着去看那么一次。
随着她弟弟的年龄慢慢增长,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而在那种环境下的攀比心也越来越重。
总之,最终算是长歪了。
“所以,你心疼你弟弟,对他的请求拒绝不了。”时渊有些感慨。
“嗯。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我坚持着非要跟着我爸,我弟会不会有机会跟着我妈,是不是也就不会变得这么自闭了。”
“并不会。”时渊有些心疼,“你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往自己身上揽,可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无能为力。”
时渊看着林夕说道,“而且,在我们家乡那边,这种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思想观念是很重,没有离婚,子女双全,你爸自然会偏心着你,把疼爱给女儿。可都要分开了,即便是再不喜欢,一定会选择儿子留在身边的,除非你可以放弃你妈。”
“你怎么知道我家那边……”
“因为我们是老乡。”时渊好笑的开口,也只有她后知后觉的没发现。
“哦,我还真没发现。”林夕虽然有些意外,可现在却对这件事情提不起任何的好奇。
“所以……其实你自己给自己身上加那么多担子干什么呢?”时渊问。
“其实如果没有我弟的事情,我一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困扰,可是他现在……一到节假日,没有多久就要跟我借钱,不是说要出去玩,就说要买什么东西,对我来讲其实也没有什么,但我总担心……最重要的是问啥都问不出来,不给吧,我又担心他被人看轻。”
林夕不是不知道,这样子做是一种纵容。
但是!
对于至亲,不仅仅是下不了狠心,更是担心,他难得有一两个朋友也因此而疏远。
“猜测过他把钱花哪里了吗?”时渊并不像其他人,立刻就开始说教,说林夕在纵容。
相反,他其实都在换位思考,如果他在林夕弟弟那个年纪遭遇这些事儿,他此时此刻会长得多歪?
事实上,一个人的本性是不容易被变化的。
“交女朋友。”林夕又在那里长吁短叹,“然后节假日不是和女朋友出去玩,就是和好兄弟两两组队带着女朋友一起去玩。”
“我爸虽然肯给钱,但对我弟其实一直都是很小气,除了生活费,多给一些也都是掐着的。”林夕提起自己的父亲,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
“也不意外,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他后面又另外娶了一个老婆,有后妈就有后爹,绝大多数如此,更何况,你弟不是他从小宠到大的,离婚分到了他那边去,就直接把人丢在外地,能有多待见。”时渊其实能够明白,林夕为什么会时不时因为弟弟就情绪波动很大。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用正常的思维来看这件事,林夕确实有不妥的地方,但是,他却尽可能让自己在为人处事的时候去遵循一个规则——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是的,我弟的变化有很大因素,是因为再娶的那个女人。”林夕语气中满是嘲弄,“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其实想了很多法子,希望能改变现在的现状,毕竟……他哪里只是跟我借,有时候还会去找我妈。”
“你的性子,应该不可能没跟你爸沟通过?”
“是啊,那有什么用呢,他说的很冠冕堂皇,这都是因为为他好。”说到这,林夕突然嘲讽的笑着说道,“他甚至于连替我做的一些让我很不满意的决定,都以爱我为名,企图道德绑架。”
时渊突然想起那一天,林夕那天说——我不接受以爱为名的绑架。
原来,那天她生气恼火的症结是在这。
“行了,不说你爸了。”时渊连忙喊停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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