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婳实在是高兴过了头,拉着陆清悦说了好久的话,说的还都是同一件事儿。
陆清悦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黄昏时刻,要回去时,兰婳那股子高兴劲儿也没缓下去。
陆清悦面上也始终带着笑,绿玉替她理了理毛氅。
“夫人,你怎么比兰姑娘还要高兴啊?”
陆清悦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是吗?我也是在替我自己高兴罢了。”
陆清悦回到府中,自己院子里时,红棉正在训斥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哭着求饶:“红棉姐姐,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陆清悦温声问:“这是怎么了?”
“我方才回来,撞到了这丫头从夫人屋里出来。”
陆清悦瞥了瞥眼,绿玉会意率先进了屋子里。
小丫鬟跪了下来:“夫人饶命,我是看到屋里的窗子没合好,落了些霜进来,才大着胆子进去合了窗子。”
绿玉点了点头,陆清悦摆手道。
“罢了,往后没有命令,不可再如这般莽撞。”
小丫鬟磕了磕头:“是,谢谢夫人。”
“下去吧。”
陆清悦进了屋,屋里煨着炭火,她解了毛氅,懒洋洋靠在软榻上。
晚些时候,燕聿当着红棉绿玉的面来了,他走到暖炉边融着身上夹着的寒风冷霜。
红棉绿玉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后,退出了屋外。
陆清悦语气欣喜:“陛下要为兰婳和宋存赐婚?”
燕聿侧目:“夫人消息倒灵通。”
她噙着笑:“兰姐姐方才与我说了。”
燕聿朝她走过来,指腹轻轻摸上了她的盈盈笑眼。
“很高兴?”
“两情相悦的人可以得偿所愿,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我今夜来,是来找夫人说理的。”燕聿眼神一变。
陆清悦迷糊:“我哪里又招惹陛下了?”
燕聿克制地松开手,在她的对侧坐下:“夫人还记得与我说过的话么?”
“什么话?”
“夫人曾说,不想我召大理寺少卿之女入宫,是因着夫人善妒。”
燕聿慢条斯理道:“我怎么觉着夫人那时是在哄我?”
陆清悦有些许心虚:“陛下怎么想起这话了?”
“那大理寺少卿之女心悦宋存不是一朝一夕了,夫人那时莫不是为了成全金兰之交,才说了那番话哄着我?”
陆清悦咬了咬嘴唇,而后,壮起胆子道。
“可陛下也应允了我,若我出言无状,会谅解我一回,现在又来找我说理,陛下莫不是也在哄我?”
燕聿敛起眼眸,磨了磨牙齿:“好啊,夫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也会抓我的不是了。”
陆清悦慌辩:“陛下莫要冤枉人,分明是陛下自己说的。”
看着她这慌张又嘴硬的模样,燕聿肚子里的坏水咕噜咕噜往上冒。
“既然夫人是哄朕的,那朕反悔了又如何?”
陆清悦看着他:“陛下是什么意思?”
他懒懒抬了一眼:“能入了宋存的眼,那大理寺少卿之女确是不错。”
他言尽于此,但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让人深思。
陆清悦坐近了一些,急道。
“陛下若是反悔,旁人不敢说什么,可会损害陛下明君的声誉,还会令臣子离心,陛下三思为好。”
燕聿眼眉沉沉,只字未言,似乎在斟酌她的话。
陆清悦来到他的身侧坐下,主动认错道。
“陛下,是臣妇不好,可臣妇也是怕惹了陛下不高兴才那样说。”
燕聿含眉:“嗯?夫人这是承认当时是真在哄朕了?”
陆清悦捏着自己的衣袖,低下头。
“既然夫人承认自己错了,夫人不该说些好话?”
燕聿就差直接开口了,让她说些软话哄哄自己了。
陆清悦想了想,去到了书案边,砚上幸而还有磨好的墨。
她展开一张纸,提笔在上方作下了一首赞美帝王气量大的诗。
纸上的墨还未干,她拿起来吹了吹后,送到了燕聿的手里。
燕聿神情闪动,眼里柔和了下来,把她压到自己怀里。
“夫人哄人的功夫越发好了,这诗写得不错,字也好,朕要裱起来。”
裱起来可还成?
陆清悦脸一下子红了:“陛下莫要打趣我了。”
随后,她问:“陛下这是原谅我了?”
燕聿兴致大好道:“嗯。”
本来也没生她的气,只是见她有趣,起了坏心思而已。
“那陛下可不能反悔了。”
燕聿用力按了按她的后腰:“你倒是有心,总替她惦记着。”
“我也替陛下惦记着,陛下若有用得上臣妇的地方,臣妇愿效犬马之劳,为陛下分忧。”
燕聿眉眼微翘:“这可是夫人说的,日后要是反悔了,朕可不轻饶你。”
陆清悦弯弯的水眸定定看着他:“我若是反悔,全凭陛下做主就是了。”
燕聿唇角想压都压不下去,按着她一顿亲亲揉揉。
距北乐老王妃进宫面见太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段嫆心里着急。
“哥哥,为何还没消息?”
“你急什么,太妃已经替你向太后说媒了,再耐心等等。”
三日后,一道赐婚圣旨下来了。
但这圣旨不是送到少将军府,而是送去了大理寺少卿府。
大理寺少卿和成氏差点儿被这天降的好消息给砸晕了。
皇帝居然亲自给他们的女儿和宋存赐婚,这旨意还是宋存去求来的。
成氏喜嗔道:“你这孩子,与宋大人有意,为何不早告知我们,害得我还整日为你的亲事发愁。”
兰婳:“爹,娘,此事还多亏了悦儿,是她替我和宋大人做的媒。”
成氏喜不胜收:“好好好,改日啊,我请她来,好好谢谢她。”
兰婳想起了悦儿现在还在少将军府里,于是道。
“但万万不能声张出去,虽说是悦儿替我们做的媒,可总归是皇上赐的婚,咱们只私底下谢过悦儿便罢。”
成氏顺着她的话道:“好,瞧你那个担心劲儿,娘知道了。”
此时,少将军府。
段嫆听闻这个消息,如遭雷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北乐老王妃不是替她做媒去了么,怎么最后赐婚的反成了宋存和兰婳。
如此,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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