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胤禛明明听懂了,却一副不太理解的样子。
念安难得看见一向成竹在胸的男人,露出这样茫然的表情来。
好像纯白稚嫩如幼童。
让人莫名产生怜爱的情绪。
“就会拿捏我!”
念安突然抓起胤禛的手,放到自己嘴边,动作迅速地咬了一口。
胤禛看着食指上湿漉漉的痕迹,顿时哭笑不得。
“我哪有?”
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成了安安口中的“拿捏”了。
念安很不想说,她是特别吃反差萌这一套啊。
想一想,原来总是冷着一张脸的人,突然露出来近似于可怜巴巴的神情来。
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人心生怜爱吗?
好在两个人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结。
念安艰难地移开了视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状似天真地说道:
“我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向都是找我阿玛的呀。”
其实还有一句话,只是她觉得,言多必失,就不要说出口了吧。
有时候,适当的示弱,才能更好的达成目的。
不过刚刚那一句,已经足够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这不,胤禛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思索的表情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看向念安的表情,如同是发现了金灿灿宝藏的巨龙。
也顾不得两个人还在外面,伸出手捏了一下念安肉嘟嘟的脸颊,兴奋异常地表示:“安安真乃我的福星也!”
“啊?”
念安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眨巴着眼,乖乖巧巧地坐着不动。
心里却已经在思索,荣安院里有什么需要提前整治好的了。
这边,胤禛回到了书房,一直激动澎湃的心情,总算是冷却下去不少。
向皇阿玛求助这件事情,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道路。
说易行难。
虽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在把雍亲王府里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给处理好之前,怕是不能直接去找皇阿玛。
不,也不能全部处理干净。
最好还是留下些破绽才行。
心中做好了打算,他就开始吩咐苏培盛暗中行事。
至于后院里自己的女人,胤禛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知她们。
一是此次求皇阿玛插手的目的,就是为了查出暗害弘昀的凶手。
倘若说了此事,让她们提前有了准备,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二嘛。
就纯属于胤禛自己的私心了。
对于念安,他自然是再信任不过的。
只是,身为爱新觉罗一族的皇子,他心里的多疑其实不比其他人少。
只是因为过于重情,所以才会克制着自己不去探究。
换句话说,是他自己蒙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才给出的这份信任。
现在,有一个天赐良机,就摆在胤禛面前。
只要他假装视而不见,就能得到最想要的结果。
胤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中。
荣安院。
念安把几朵晒干后的腊梅花放进小碟子里,用凿子使劲儿碾压,而后再夹出来,放在托盘上,以待备用。
门口,小全子连声对着春秋道谢。
一口一个“姐姐”喊得亲近又不显得谄媚。
没办法,谁让他看着小呢。
哪怕年纪和春秋差不多,就冲着那张幼态的脸,也下意识的会让人多偏爱几分。
或许,这也是胤禛让苏培盛把他安排到荣安院的原因吧。
至少得有一个嘴甜会来事儿的,能替主子跑跑腿儿,打听一点消息什么的。
前些日子,关于福晋和李侧福晋之间的争吵,正是他发现的。
果然就派上用场了。
“小全子,”念安照着古书上的法子,只做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有些不耐烦了,随手把东西一扔,就喊人进来:“进来说话。”
别看小全子正在和春秋套近乎呢,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就怕错过了主子的话。
这不,一听见念安的声音,就连忙进来拜见,脸上挂着笑,看上去就让人心情愉悦:“奴才参见荣安侧福晋,给主子请安。”
念安对带着正能量的人都很喜欢。
她笑着叫了起,又问:“你可知今日叫你过去,是要做什么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念安觉得小全子属实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圆滑又不失底线。
机灵却不擅作主张。
这种奴才,放眼整个雍亲王府,都是被看重的存在。
所以,念安自然动了收拢的心思。
哪怕她心里清楚,这是在和堂堂雍亲王抢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小全子在胤禛身边,除非苏培盛半路脑子抽了,做了背叛主子的事情,否则,这辈子都要压着下面的一群太监出不了头了。
既然这样,何不选择一个更好的高枝呢?
念安觉得自己这里就很不错。
所以,她希望小全子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来。
当然了,并没有叫他背叛胤禛的意思。
只是和前院划清界限,为自己马首是瞻罢了。
“奴才不知。”
小全子也是很会看眼色的,他当然察觉出侧福晋此刻心情不错,于是就凑趣儿,说上几句讨巧话,能逗的主子开心,就更好了。
“不过奴才敢保证,不论主子交给奴才什么任务,奴才一定会尽心竭力地完成。”
“绝不会叫主子生出后顾之忧。”
小全子边说边比划。
逗的念安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瞧瞧人家。
不仅嘴上会说,实际行动也不差。
甚至还识字。
这才是念安最看重的地方啊。
她现在人被困在雍亲王府里。
自然不能再像以前在富察府里一样,随随便便把家里人给哄高兴了,就能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念安心里清楚得很。
这府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呢。
就等着她犯个什么错,不论大小,就能联合起来把她给推下去。
所以,关于珍宝阁核对账目,以及新的饰品花样,都是眼下必须要加紧解决的大问题。
念安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就是为了借势。
借康熙的势力,好检验一番小全子的能力。
如果对方连帮忙遮掩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没有必要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了。
“我入府时间也不短了,”念安先是感叹般自说自话了一句,接着才温柔地笑道:“小全子,我相信你一定很清楚府里的某些事情。”
而后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愁苦起来:“我这些日子,总是夜不能寐,许是我多心了,但是——”
然而一个转折,让小全子不由得心头一跳。
“但是我想着,防患于未然,总归是有好处的。”
说罢还故意问了问:“小全子,你觉得呢?”
小全子能怎么觉得?
他什么都不敢觉得。
荣安主子这话,明显就是在点自己。
他这会儿是真觉得愁苦了。
呐呐不敢言,只能附和着:“侧福晋说得有理。”
“我听说,”念安却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不经意般提道:“你还有个弟弟?”
小全子猛然抬起头,意识到自己逾矩了之后赶忙跪下,只是心里的惧怕大过于震惊。
他有个弟弟这件事情,就连主子爷都不一定清楚。
毕竟当时荒年大旱,他和弟弟走散了。
为了活命,小全子才入宫净身做了太监。
他以为,自己的弟弟早就不在人世了。
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而且还兄弟相认了。
小全子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命苦,后来却觉得老天爷待自己不薄。
但是他也聪明得很。
宫里的生活,稍有不慎恐怕就要丢了脑袋。
于是为了两个人的安危考虑,就没有把弟弟认回来。
反而安排了人,假装同乡去照顾他。
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的。
可是侧福晋为什么会……
小全子不敢深思。
他的身体紧紧贴在地上,不敢吭声也不敢抬头。
满心悲哀地等待着最后的铡刀落下来。
那边,胤禛已经做足了准备。
于是递了请安的折子,私底下去乾清宫见了康熙。
他一进去,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这几天,他没少折腾自己。
其实也用不着怎么假装。
因为已经足够悲痛了。
所以整个人看上去都极为颓废。
“皇阿玛,”胤禛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上,面带悲伤,眼底的青黑像是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他语气里的悲痛怎么都掩饰不住:“儿子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康熙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四儿子表现出这般脆弱的神态来。
“快起来,”他连忙示意梁九功把老四给搀扶起来,“这是怎么了?”
虽然他确实对儿子们心存芥蒂,甚至多有提防,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尤其一向以冷硬示人的老四。
这可是任何时候都冷着一张脸的雍亲王啊。
看上去快要哭了。
胤禛几次张口,都被自己的哽咽声给压了回去。
最后还是梁九功悄无声息地上了一杯热茶,他喝过一口之后,才勉强开口道:“儿子已经别无他法了,只希望皇阿玛能够帮帮儿臣!”
说着就又要跪下。
却被康熙给拦住了。
“具体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他目光不明,心里原本的慈父之情也很快如潮水般散去了。
要是事关朝堂上的事情,那么胤禛此举,就其心可诛了。
以苦肉计来蒙骗他的皇父,罪加一等!
康熙不无冷酷地想着。
“是,是弘昀病逝一事,”胤禛虽然摸不透皇上的脾气,但是也知道不能表现太过了,于是迅速把事情说了清楚:“陆太医说是食物相克导致的中毒,但是儿臣怎么查都没有任何线索,所以,希望皇阿玛能派些人生,帮帮儿臣。”
似是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让胤禛觉得很难看,说完他就闭口不言了。
座上的康熙却真的被惊到了。
他没想到,竟然会说是这样一个要求。
老四他,是真心实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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