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拔高了声音,震得其他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
完颜氏一噎,很快就为自己寻了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四爷可是我们爷的嫡亲兄长,我连雍亲王府都不能来了吗?”
“难不成……”她高仰着下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洋洋得意起来,“四嫂是觉得,我们爷不配与雍亲王,做兄弟吗?”
这般诛心之言,可就彻底把人给架在火上烤了。
万一传了出去,那王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回换成清和被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幸好还有念安在旁边。
她可以说是嘴巴灵光得很呢。
一出口就知道,怼人这种事情非她莫属。
“十四福晋这话,”念安似笑非笑的,“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要不,您仔细解释解释,什么叫做‘不配做兄弟’?”
她露出同情的神色,故意曲解完颜氏的意思。
“我知道,十四贝子呢,嗯——”
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直接跳了过去。
“怎么说呢,就算是再觉得哪里不好,十四福晋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出嫌弃吧。”
“毕竟,”念安满脸的不赞同,“正如我们福晋所说的那样,夫妻之间,还是要互相留点颜面比较好。”
完颜氏被这一通颠倒黑白的话,彻底给气的看上去进气多出气少了。
人往后一歪,就倒在了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的白荷身上。
“十四福晋,十四福晋您怎么了?”
念安一脸惊慌,担忧的样子不知道她和眼前之人是多亲的关系呢。
“好端端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念安小声嘀咕着,可是这声音刚好能被所有人听清楚。
“别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不是说十四福晋身强体壮的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牛吗?”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
清和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个富察氏,有时候看着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嘛。
这下子,完颜氏是彻底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想装晕吧,又被人指桑骂槐戳破了伎俩。
可是不昏过去吧,这张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她觉得自己耳根子都在发烫。
那是怒意夹杂着羞耻所带来的结果。
白荷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掐了一下。
她一低头,就看见眼皮子不停抽动着的自家福晋。
只觉得满心无奈无处诉说。
于是只好腆着脸,向四福晋和荣安侧福晋告罪。
“二位主子,我们福晋今日可能是吹了风,这会儿头疼得厉害。”
白荷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讪笑着:“奴婢就先带着我们福晋回去了。”
说完,却又不敢动。
明显是在等清和她们发话。
“这就走啦?”
念安“啧”了一声,一脸的遗憾,“还想和十四福晋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呢。”
“您这一趟啊,跑得多不值。”
她凑近了些,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完颜氏,别总是跟着十四爷学那些不好的做派。”
她笑得温柔,眼里却闪过狠厉,“我可不是我们那个受了委屈只会往肚子里咽的四爷。”
完颜氏睁开眼刚想说些什么去反驳一下,却被念安的眼神给吓到了。
顿时噤若寒蝉。
甚至还把眼睛闭的更紧了。
一只手也在不停地鼓捣着白荷,催促着她赶紧带着自己离开。
“荣,荣安侧福晋,”白荷结结巴巴地开口,“您如果不舍得我们福晋,随时可以去贝子府上拜访。”
“那我到时候要是突然上门叨扰,”念安似笑非笑地说道:“就希望十四福晋能和我们福晋一样,大度不计较了。”
好家伙,这一开口,就是一个回旋镖。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清和看够了好戏,总算是出了口恶气,愿意高抬贵手,放完颜氏一马。
“既然病了,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她轻笑一声,又装作担忧地问道:“不过,弟妹需不需要我帮忙叫个太医前来瞧瞧啊?”
完颜氏虚弱地摇了摇头。
有气无力地说道:“这都是老毛病了,回去歇歇就好了。”
这会儿总算是会说人话了。
“劳烦四嫂惦念了。”
清和也不想看见这张令自己厌恶的脸。
于是又松了口,让人亲自把完颜氏给送到了府门口。
又嘱咐说,得亲眼看着她上了马车才行。
她一走,留在原地的念安和清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
刚刚还一起“并肩作战”一致对外的二人,转眼之间又成了敌人。
“富察妹妹,”清和率先开口,“不如去正院用一杯热茶?”
念安从善如流:“好啊,那就多谢福晋招待了。”
落棠院。
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动静,几乎快要被人给遗忘了的李苏烟,突然趁着天色很暗时,自己一个人悄悄溜出了院子。
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极为偏僻的院落里。
那里早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苏烟根本不敢相信,王府里竟然还有这般破败的地方。
荒凉到没一丝人气儿。
要不是心有所求,李苏烟打死也不会踏足这种地方。
太吓人了实在是。
“你来晚了。”
那人一看见李苏烟,立马压低了声音说道。
“被一点小事情给绊住了,”李苏烟解释了一句,随即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已经按照你教我的做了,可是福晋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着说着就急了起来,声音也跟着变得尖锐了。
“你别不是在诓骗我吧?!”
实在是事关重大,容不得她不心急。
大格格的年纪愈发见长,可是看王爷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李苏烟那是急的嗓子眼儿都快冒烟了。
明明没有用过什么燥热的东西,可是却上火上到嘴角起了好几个燎泡!
怕吓着孩子们,一连好几天她都在猛灌黄连茶。
然而苦到舌根子都发麻了,却没什么效果。
不得已,李苏烟只好戴上一个面纱。
“怎么会?”
那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比一般的女人嗓音要沙哑一些。
“你不是已经在我的帮助下,成功躲开了那个耿氏的陷害了吗?”
李苏烟一听这话,浑身都忍不住痉挛了一下。
她是真没想到。
耿妙妙看着没心没肺的一个人,竟然那么对自己那么狠!
利用小产去陷害其他人。
那可是孩子啊。
不比其他东西更重要?
反正李苏烟是不能理解。
所以她现在对耿妙妙可以说是敬而远之。
反正自己也深居简出的,快和那个吃斋念佛的宋泠月差不多了。
“好,”李苏烟深吸了一口气,“我自然是愿意相信你的。”
“但是你也得做出些行之有效的事情来。”
她威胁了一句:“否则,真出了事,到时候别怪我鱼死网破!”
闻言,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好像在嘲笑李苏烟的天真。
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呢?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李苏烟脑子不笨,但是她此时心甘情愿被人利用,也是因为有所求,“只要能让大格格有个好归宿,我可以不去追究。”
“放心吧,”那人的言语,似乎带着种奇异的魔力,总是让人不自觉去信服,“属于你的机会,很快就要到来了。”
也或许,是因为李苏烟别无他法了。
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她点点头,“那我要怎么做?”
“怎么做?”
那人轻轻重复了一句,而后意味深长地表示:“不,你什么都不用做。”
李苏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脾气急,有什么话根本藏不住,“干等着天上就会掉馅饼不成?”
“说不定呢?”
那人神神叨叨的这样说了一句。
“先别管这个了,”他突然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可知,王爷已经回来了?”
李苏烟再次被震惊。
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不可能!”
紧接着用鄙夷的目光看了那人一眼,“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呵!”
他又笑了。
大晚上的,又是这种偏僻荒凉的地方。
着实吓人得很。
“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突然发笑?”
李苏烟满脸嫌弃,双手环抱使劲儿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知道大晚上的,渗人得很吗?”
“不做亏心事,”对面那人却道:“不怕鬼敲门。”
“李侧福晋又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他还特意停顿了一下,“何必如此担惊受怕呢?”
被人阴阳怪气了一番,李苏烟的脸色也随之变得不太好看。
正在正院里坐着饮茶的念安,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清和也随着她的动作,朝外面看了一眼。
像是随意聊天般开了口:“这天,看上去马上就要下雨了啊。”
念安嘴上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这般阴沉,怕是要有一场暴雨了。”
其实根本心不在焉,那颗心啊,早已经飞出去了。
胤禛入宫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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