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夫君,”胤禛轻轻抚摸着念安的披散在肩膀上的乌发,温声道:“我们是一体的,你难过了,我也会不开心。”
说着,就和念安额头相抵,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由我来解决。”
要试着相信我,依赖我,最好,永远都离不开我。
可是胤禛也知道,他不能这么自私。
安安是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铃兰花,看似柔弱无比,却总能经得起任何风吹雨打。
骨子里的坚韧,是胤禛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见过的。
最重要的是,那股旺盛的生命力。
就算是懒懒散散中,也带着让人难以抵挡的生机勃勃。
哪怕在这压抑又充满阴谋诡计的紫禁城中,都能够活得骄傲恣意。
胤禛怎么能不被吸引呢?
“我有些,想额娘和阿玛他们了。”
念安的目光没有落点,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顺着胤禛的力道,她这才摊开右手,里面是一个质地细腻,光泽润滑的平安扣。
有那么一瞬间,胤禛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嫉妒。
安安只看着我就好了!
不需要在意其他任何人!
能不能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胤禛胸腔中翻涌着剧烈的呐喊声。
他想撕破自己看似平静的伪装,把心里的想法全都吐露出来。
可是他很清楚。
这样会吓到自己好不容易移栽到怀里的那朵娇花。
于是他收起了那满是晦暗的心思,表现得如同常人一般,体贴且周全地问道:
“你现在孕期还不足三个月,不宜大肆宣扬。”
他字字句句都在为念安考虑。
“不如就先请富察夫人到府上一趟,等日后你身体允许了,再去富察府上走一走,也未尝不可。”
念安猛地一转身,吓得胤禛连忙双手护住她的身体。
“真的可以吗?”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里面充满了期盼与忐忑。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怎么可能会有人忍心拒绝她的请求呢?
胤禛自然也不例外。
他此刻内心嬴荡着的,全是万丈豪情。
啊~自己总算是可以为安安做些什么了。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于是语气愈发得柔和,就连表情,也肉眼可见的温柔了起来。
“当然了,”他轻轻在念安的鼻尖上落下一个亲吻,而后满足地喟叹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一起。”
只要不离开我。
浓重的占有欲之下,是那颗愿意为爱妥协的心。
却不料,念安激动到不能自已。
干脆利落地在胤禛脸上“啵唧”一声,亲了特别响亮的一口。
把人都给震住了。
可是在看见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上,再没有了刚刚的愁眉不展。
胤禛瞬间就觉得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是此刻,是安安与自己一起,幸福地过着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日子。
终于把人给哄睡,胤禛浑身上下顿觉不适起来。
他可是费了好大劲儿,出了一身汗才完成了这个哄睡的任务。
苦笑着摇头:“真是个磨人精。”
可是看那眼角眉梢的幸福,分明就是乐在其中。
临走之前就交代道:“但凡侧福晋有什么需要,就立即去前院禀报。”
作风强势,言语不容置喙。
春秋等人听了却喜不自胜。
也只有真正把主子放在了心上,才会做到如此地步吧?
秋嬷嬷顿时心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干活更有劲头了。
哎呀!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与荣安院这边喜气盈盈正相反的,就是其他几个院里的鸡飞狗跳。
正院倒还好。
清和一向自持福晋的身份,向来都以最完美的仪态来要求自己。
哪怕心里已经气到发疯抓狂,面上还能忍着不动声色。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清和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刷”的一下转过头,一副强忍着恶心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绿桃此时也是面如黄纸。
可是与主子不同的是,她更惨。
不仅不能做出不雅的动作,还要坚持着把视线放在手中已经打开的食盒上。
“福晋……”
绿桃甫一开口,就觉得一阵反胃,可是她还得忍住,干脆往上翻着眼睛,没有丝毫感情,快速把话说完了。
“这是大厨房那边送来的膳食。”
清和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眼了。
刚刚那一眼的冲击,就已经足以让她终生难忘了。
油乎乎的大肘子上,浇的全是用白糖熬制出来的汤汁。
红油油的一片,看上去跟泛着血腥味的烂肉没什么区别!
“汪二福呢?”
她干脆别过身子,好让自己远离那“罪魁祸首”,“他是不是嫌命长了?!”
清和难得气急败坏到这种地步。
就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不过等回过神来,脸上就变成了显而易见的懊恼。
怎么今天也是被逼急了,否则不会情绪失控到如此地步。
绿桃虽然觉得福晋的话好像哪里不对,却也并没有多想。
只以为是气狠了,所以才放的狠话。
而且,她还有解释这食盒里饭菜的来源呢。
再没有比这更艰难的差事了!
“福晋,根据张公公的说辞,”绿桃脸上满是一言难尽,“这是王爷特地吩咐下人去外头采买回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王爷这般要求的,大厨房的人只能照做。
清和胸中憋着一口气。
不上不下的,差点把人给呕死。
她很想硬气地说一句:“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奈何早上没用膳不说,上午的时候体力又消耗得极大。
这会儿肚子早已经饿的在叽哇乱叫了。
清和暗自低声唾骂一句:“不争气!”
身体却很诚实地坐到了桌子前。
不过,她很聪明地吩咐道:“把那些沾了荤腥的菜式,都先端出去。”
吃不了肉,自己还不能吃素了?!
奈何胤禛始终棋高一着。
绿桃把食盒的每一层看完之后,发现唯一不带荤腥的“菜”,就是那道分量十足的糯米凉糕了。
一碟子摆放得满满当当的。
光是看着,就让人由衷产生一种饱胀感。
“福晋,”绿桃嘴角抽搐着开口道:“恐怕您只能用些点心了。”
“什么?!”
清和也发出了和耿妙妙一样的尖叫。
嗯,不怪她。
因为就连在心里狠狠嘲笑过耿妙妙的宋泠月,也不例外。
回到书房里的胤禛,没有急着打开那个来自于他额娘的旧木盒子。
反而先把那幅画卷给打开了。
上面只写了四个大字:戒骄戒躁。
这是皇阿玛给太子写的赠语?
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像啊。
他看着铺散在桌面上的画纸,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无缘无故的,太子为什么要把
是想通过这四个字,传递一些消息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给了一个赏赐而已?
想到头疼,胤禛也没有纠结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好暂时先把这幅字画搁置到一边。
接着又取过在桌边放着的那个破旧小盒子。
胤禛把东西拿在手里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打开它。
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一瞬间的阴郁。
不过很快就飘散了。
小小盖子,似乎有千斤重。
缓慢掀开之后,里面的东西总算是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胤禛在看见的第一眼,瞳孔就忍不住剧烈的收缩。
无他,只是因为里面的东西,很熟悉罢了。
熟悉到,哪怕隔了这么多年,还能一眼认出的地步。
这个平平无奇甚至到有些破烂的小盒子里,存放的竟然是他当初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一只荷包!
怎么会在额娘那里?
一时间,胤禛只觉得心乱如麻。
这个荷包,明明是佟额娘亲手为他缝制的。
小小的他收到了一个最满意的生辰礼,整日戴在身上,隐晦地向大家炫耀。
直到佟额娘有了身孕——那个刚出生还未足一日便夭折的小格格。
带走了佟贵妃所有的关注和爱意。
小胤禛不懂。
为什么会温柔哄他的佟额娘,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气愤,茫然又委屈。
可是也知道,不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宣之于口。
于是就只能一个人偷偷躲在屋里哭。
哭完了还不够,又微微凸出的小肉肚上挂着的那个荷包给拽了下来。
气呼呼地扔到了一旁。
直到三个月后,佟额娘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不,甚至对自己更加疼爱了。
她牵着小胤禛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上,温柔地说道:“四阿哥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哥哥的,对吗?”
记忆中的小胤禛,舍不得那点温柔。
于是哪怕心里别别扭扭的,却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我会的,额娘。”
只要他不跟我抢走您。
有了佟贵妃的呵护,小胤禛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委屈。
他又想起了那个荷包。
可是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为此哭到差点背过气去,还曾高热了一场。
直到今天……
胤禛看着那个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的荷包,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他好像已经过了,会为一颗糖而欣喜万分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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