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叶嬷嬷已经无力吐槽了。
再说德妃娘娘的偏心眼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按理说,自己早应该习惯了才对。
可是每一次新的幺蛾子出来,都能让人大开眼界。
“不行,”德妃突然抱起小木匣,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嘀嘀咕咕道:“我得多为小十四打算打算。”
时隔许久。
众人再次团聚在福晋的正院里。
只不过一个个的都看上去无精打采得很,眼底的青黑,已经到扑了几层脂粉都遮不住的地步。
念安还在那里诧异呢。
就算是为家里人还欠款一事而辗转难眠,也不至于把自己给折腾到,跟精气神儿都快没了一样吧?
念安不解,并且大为震撼。
是以,从一进来坐下开始,就一直低低着头品茗。
好像这盏茶里,开出了一朵花似的。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对视了片刻后,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精神萎靡又脸色极差。
但是现在打眼瞧过去,这一屋子人,哪个不是这样的呢?
噢,只除了一个人——
念安就算是再怎么想低调行事,也遮挡不住她那白里透红的好气色。
尤其是其他人的衬托下,那就更加显得精神焕发了。
忍了忍,竟是宋泠月最先开口了。
她一开口,客气中竟然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亲近。
仿佛过往的龌龊,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
宋泠月目光殷切地看向对面的念安,声音婉转地问道:“不知荣安姐姐往日里都用些什么香膏抹脸?”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
她话音刚落,顿时就有人接茬儿了。
“是啊是啊,”正是最喜欢叽叽喳喳的耿妙妙,她看上去很有几分迫不及待:“姐姐若是愿意言语几句,妹妹们定当感激不尽!”
她这些天,可谓是深受其害。
每天晚上只要一躺在床上,耳边就会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等她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一拍床板,满脸暴躁地叫喊出声:“来人!”
本就睡在不远处软榻上的元宝,一个激灵清醒了。
立马小跑进来。
“格格,可是又被魇住了?”
把有点微弱的烛心给挑亮,又端起一杯温水走到床前。
“奴婢一直都在呢,您……”
始终不能入眠的耿妙妙,心里窝着一团越烧越旺的火。
一句话打断了元宝的喋喋不休。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咬牙切齿的意味,十分明显。
元宝迷茫地摇头:“没有啊。”
“再好好给我想一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吗?”
耿妙妙不相信就自己一个人听见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深夜里别提有多吓人了。
“这……”元宝陷入深思,仔细回想了一下后,再次摇头否认,“奴婢确实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耿妙妙。
“格格,您可能是听错了也说不定呢?”元宝说得很是小心,“放心吧,奴婢一直在呢。”
说着,还扶着耿妙妙躺在床上,并且顺手把被角给掖了掖。
“真的吗?”
耿妙妙下意识抓住了元宝的手,神色突然有些惊惶。
她很少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来。
乍现之下,元宝只觉得,自己主子,是不是要恢复本来的性子了?
她顿时欣喜若狂,努力让声音变得温和起来。
“当然了,”元宝顺势坐在了床前的脚踏上,一边轻拍薄被,一边用哄小孩子的声音,轻声哄道:“奴婢就在这儿坐着,您放心入睡就好了。”
听见耳边柔和细雨的声音,耿妙妙慢慢闭上了眼睛。
可是就在即将要沉睡之际,耳边聒噪却又细微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不吵人,却在寂静的夜里,也让人无法忽略。
黑暗中,耿妙妙猛地睁开了眼睛。
脸上全是止不住的崩溃神情。
明明过往的时候,自己可是练就了一秒入睡的好习惯。
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啊啊啊!
“元宝!”耿妙妙再次大声喊道:“你进来!”
不明所以的元宝匆匆跑进来,脸上还带着尚未散去的睡意。
看得耿妙妙那叫一个嫉妒不已。
“你,”她恶声恶气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就守在我床边!一直到我彻底睡着了才准离开!”
元宝虽然不明白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依旧很听话地照做了。
然而,丫鬟都是要比主子早起的。
还不止一星半点的时间。
元宝怕打扰到好不容易才睡下的格格,于是就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结果就是,和之前相同的情形,再次上演。
一整个晚上来来回回地折腾下来,等到了第二天,天光都大亮了,耿妙妙还是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
看上去别提有多疲惫了。
其他院子里的人,也尽是如此。
可是没有人敢主动说出来,一个个都瞒得死死的。
生怕给旁人知道了,就变成了嘲讽自己的笑话。
而最美妙的就是,为了弥补夜晚睡不好的亏损,她们这些人都开始养成了大白天补觉的习惯。
因此,雍亲王府里难得迎来了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
耿妙妙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了其他人毫不掩饰的赞同。
一个个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左侧第一个位置上的人。
期待着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些实质性的好法子。
念安在如此灼热的视线之下,仍旧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她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又用帕子轻轻擦了一下嘴角后,柔柔地开口:“我这滋补养颜的方子,是家里特地命人根据我自身的情况调制的。”
表情平淡,一点都没有炫耀的意思哦。
“怕是因人而异。”
她不肯轻易松口,毕竟这种容易被动手脚的东西,还是不要沾染上为好。
理由也充足得很:“妹妹们要是损伤了容貌,那可就是姐姐我的罪过了。”
厅堂里寂静了片刻,有人不忿,有人眉目黯然。
还有人跃跃欲试的,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小心思。
最后清和出声打了圆场:“富察妹妹说得在理。”
哦豁,福晋竟然会附和自己?
念安瞥过去诧异的一眼。
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清和并没有在意那些目光。
因为她说的是大实话。
她也用了之前从富察氏手中抠出来的那个玉颜膏,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停顿了片刻后,清和继续说道:“不过姐妹之间,互相谈论一下脂粉首饰什么的,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吧。”
还专门笑着问了问念安:“富察妹妹,你觉得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念安还能真当个闭口不言的蚌壳不成?
不过,她也自有应对的法子。
“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念安满不在乎地笑着开口:“就是用一些珍珠,磨碎成粉,敷在脸上罢了。”
“哦,对了,”说着还嫌不够气人,又追加了一句:“也不用太多次,一日两次足矣。”
其他人顿时被这大手笔的行为给震住了。
好半天,才有人出声道:“哈哈,怪不得荣安侧福晋的脸蛋,看上去就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
笑容干巴巴的,语气也僵硬得厉害。
一听就知道很不走心。
正是没话找话,还想巴结上念安的耿妙妙。
她不想让荣安侧福晋的话掉地上,可是实在又被哽得厉害。
只能下意识把心里有几分嫉妒的话,加工一下说了出来。
念安却突然冷下脸,厉声呵斥道:“你一个格格,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对着我一个侧福晋评头论足的呢?!”
这突如其来的发怒,叫其他人都傻了眼。
啊这……
也没听说荣安侧福晋是这样一副不好惹的性子啊。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
知晓其中内情的宋泠月,红唇微启,缓缓吐出两个不出声的字:“蠢货!”
耿妙妙被这顿不留情面的呵斥,给弄到满脑袋包。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忍着委屈跪下去请罪了。
“还请荣安侧福晋息怒,妾身……妾身再不敢了。”
“往日里,我念着姐妹之间的情分,”念安也不叫起,表情中带了些被伤害到的自怜,“对你属实过于宽宥了。”
而后突然一脸正色地看向清和,请示道:“我并无管教后院女眷的权利,一切都交由福晋处置吧。”
原本正在看好戏的清和,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拖下了水。
她本想着,若是富察氏过于震怒,自行处置了耿妙妙。
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给富察氏安上一个僭越的罪名。
再不济,也能在王爷面前挑拨几句。
说对方不安分,心里指不定就是在惦记着自己福晋的位置呢!
可是谁成想,到头来如意算盘都打了空不说,自己还得接手这个烂摊子!
清和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心下懊恼不已。
恨不得指着富察氏的鼻子,骂她就会给人挖坑!
“耿氏,”在念安一副“全凭福晋做主”的神情下,清和开口了:“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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