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傲然立于朝堂之上,像是一堵高墙般,姿态强硬地挡住了群臣质疑的目光。
心中不无骄傲地想。
我,陆遥,舌战群儒,一打十数文臣,战绩可查。
金台之上围观了全程的江映澄也是与有荣焉。
【哦?这就没人开口啦?!】
【伯伯们怎么不笑啦?是天生就不爱笑吗?!】
而后,江映澄一个人就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众朝臣被怼得颜面扫地,虽仍有人满脸不服,却是无人敢再在此事上招惹陆遥了。
只是张定安之事,远不是这般插科打诨就可以轻轻揭过的。
“可还有哪位大人,质疑我锦衣卫搜集情报的能力?”
陆遥气定神闲地环视了一周,目光所到之处,群臣无不避其锋芒,就连能听到小家伙心声的那一拨官员,也不得不提防那个酷爱吃瓜的、锦衣卫最强编外情报员。
陆遥对这个打败天下无敌手的状态很是满意:“既然如此——”
“陆大人!”一道猛然乍响的声音打断了陆遥的话。
众人的目光皆循声望去。
杜博赡顶着众人或怀疑或佩服的眼神,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但身为和张定安几人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利益共同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前面的人倒下。
“您方才所说之事,虽能证明您东厂之内人才济济,可这似乎,与本案并无直接关系吧?”
慷慨激昂的声音之中,还能听出点点轻颤:“若是张大人当真曾贪赃枉法,您该拿出与此事有关的证据才对!”
杜博赡几乎是强忍着胆颤,才能在说话的同时直视陆遥转身望来的双眼,只是,当他这段陈词说完,却瞧见对方的眼神猛然间变得愈发光亮,像是他说了什么对其万分有利的说辞。
杜博赡表情一滞,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陆遥简直想当场就给杜博赡鞠上一躬。
不光是他,周围的一群大臣都虚虚地擦拭了一下额角的薄汗,看向杜博赡的眼神满是感激:谢谢!谢谢啊!您虽然不是什么好官,但这个人情,他们都记在心里了!
小公主已然吃瓜吃得上了头,现下满脑子想的,都是各个朝臣宅院里那点秘辛,其渗透程度之深,涵盖人数之广,堪比大规模的无差别毁灭性攻击武器。
吃别人的瓜是爽,但今日这种情况,小公主俨然已经刹不住车了,谁也不能保证,小公主下一个爆出来的,不是他们宅院里的那点私事。
他们方才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拉回小家伙的注意力,杜博赡就直接跳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牺牲一个人,造福千万家!
好人一生平安!
金台之上的江映澄果然因这一段话中止了信马由缰的思绪。
【对哦!】她心虚地四处扫视了一圈,【澄、澄澄还在陪父皇上早朝呢!】
【不吃了不吃了,统哥咱们干正事叭!】
正义使者江映澄心中豪气万千:【父皇在前线征战,澄澄要为他守好后方!】
江宴川端坐于龙椅之上,眼神中的锋利蓦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时间,朝堂上响起数道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他们背也不弯了,心也不颤了,一个个抬头挺胸,满面红光地等着听小家伙的爆料。
一片祥和轻松的氛围之中,只有张定安一群人眼神中的惊疑愈发浓重。
先前出声质疑的杜博赡凝重开口:“陆——”
还未等他将话完整说完,就见他前方几步距离之外的陆遥回过头,眼神堪称温柔地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杜博赡:“……”
他的同僚是不是都中邪了?!
【找到啦!】
沉浸于资料中许久的江映澄抬起头,眼神直直望向那个低眉顺眼、一脸温良的张定安。
她的眼神中满是震惊:【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坏?!】
【杖、杖毙那想要敲击登闻鼓的百姓之后,他还下令将那人的尸首扔至荒山之中,待荒山之中的野兽将尸首啃食干净,又命人将之拾回,就堆放在田埂之上,让所有农户都看清那人的下场!】
【可恶!他谋划得还真挺周密的,整个过程滴水不漏,简直就是个天生做坏事的!】
群臣才刚刚放松了些许的心情就紧跟着紧张了起来,无人敢抬头去看金台之上天子的脸色。
明泽帝素以雷霆手段闻名天下,近年来他虽稍放松了对朝堂的监管,但敢在天子脚下作恶到这般程度的,也实属罕见。
只是,连小家伙都说这人做得滴水不漏,恐怕他们也难以找到证据了。
众人不由对陆遥投去同情的目光。
【不、不过,】江映澄的声音很是自豪,【咱们还可以造假证啊!】
【我康康我康康,当时张定安给属下的密信里,详细记录了要如何处理那农户的尸身,虽然那封信早就被他的属下烧毁了,但咱们可以找人模仿张定安的笔迹,重新再写出来一封呀!】
群臣:“??!”
好像也可以?!
朝中能模仿字迹的能人众多,好几个还都是能听到小家伙心声的,这事不论落在谁的头上,都将是大功一件!
有此能力的几个大臣倏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朝小家伙的方向看去。
选我!选我选我!!
想到了解决办法的江映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嘿嘿嘿,让澄澄瞧瞧,那密信里面都写了点什么呀~】
【山野村夫,不必太过挂心,不过其胆敢私闯登闻鼓院,着实不自量力;尔等寻一处荒山,让其死后回归山林罢。不过,吾等也不是那般不讲情理之人……】
陆遥的声音,恰也在此时幽幽响起。
他几近一字一顿地复述着自小家伙心声中听到的信件内容,声音不大,但足够振聋发聩:“山野村夫,不必太过挂心……”
方才还能勉强维持身形的张定安双膝一软,径直跪倒在了地上,双眼也惊恐地瞪得极大。
陆遥口中所述的内容虽然久远,但他也几乎随着那低沉的声音,清晰回想起了,他写这封信时的情形。
那时他正被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回过神时,连他都要震惊于自己当时的极端狠厉。
张定安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这一生,也就能走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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