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牢房落针可闻。
群臣再也顾不上眼神装忙,一个个倏地回头,眼神震惊地看了过去——
怎么就不认识了?!
他们昨日不是还相亲相爱地结伴游山呢吗?!
就连狱卒也眼神古怪地看向了身侧的小团子,语气迟疑:“不认识?”
江映澄十分用力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狱卒:“……”
那他们知县公子说的,那个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的小家伙,也不是你了?
停顿片刻,江映澄又皱着眉头道:“伯伯你方才说,他们是因为进山盗墓才被抓的?”
狱卒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啊,啊……没错,他们是被我们衙门的人当场截获的,当时……”
“太坏了!”稚嫩的、气愤的声音再次截断了狱卒的话,“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坏?!”
【怎么可以不等澄澄?!】
【怎么就只把澄澄留在客栈里啦?!】
满是怨念的眼神在牢房内几人的脸上逐一扫过,江映澄抬起头,气鼓鼓道:“那他们什么时候砍头?!”
牢房内的一众朝臣:“……”
牢房外的无辜狱卒:“……啊??”
难道小公子真的搞错了?
狱卒眼神茫然地环视了一圈。
没错啊……
一看就老奸巨猾的一群大人,和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的小家伙。
都能对上啊!
这没错啊?!!
“……倒也没这样严重,”狱卒声音艰涩道,“我们陀壁知县仁政亲民,这几人所犯之事不算大过,只要……”
江映澄无比顺滑地接道:“鞭数十,杖一百,驱之边塞?”
狱卒倏地闭上了嘴。
破案了!
这个小家伙确实不认识牢里的这群人!
他们公子的信息是错的!!
迷茫的眼神在牢房中四处乱瞟,不期然间瞧见其中一人的动作,整个人都是一惊!
“不许动!”狱卒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直指其中一道身影,“你!就是你!把手从怀里拿出来!”
反了天了,还敢在他面前掏暗器了?!!
吏部尚书储栋被狱卒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顽强地将怀中的东西掏了出来,颤颤巍巍地从木栅的空隙之中钻出,在小家伙的面前缓缓展开。
那上面是一颗包装很是可爱的糖果。
奶香,绵软,不粘牙。
明泽帝平日里就喜欢拿这奶糖哄骗小家伙,他们几个老臣看在眼里,就都备了一些带在身上。
见江映澄没接,他还一只手把着栅栏,攥着糖果的那只手又向前伸了伸,面上带笑,求和的意图异常明显。
狱卒:“……”
在场的其余大臣:“!!!”
老东西,你挺鸡贼啊!
下一息,更多的手掌在小家伙的面前摊开,每个人的掌心里都放着一颗包装鲜艳的糖果。
狱卒:“……”
江映澄:“……”
众目睽睽之下,江映澄垂头静静看向伯伯们的手掌心,半晌,小嘴一撇,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伸出手,一个一个拾了起来。
【这、这次就,就先原谅伯伯们了!!】
但她的美人父皇不行!!
竟然丢下澄澄!
好过分!
好讨厌!!
成功将自己气成河豚的江映澄倏而转身,声音闷闷的:“伯伯,咱们走吧。”
【呜呜呜去给伯伯们交赎金——】
能听到小家伙心声的一众清流:“……”
行吧。
说是赎金就赎金吧。
毕竟,外面还有一批,即将面对花了钱之后的小家伙的怒火的呢。
——已经成功上岸的朝臣如是作想。
……
第一抹霞光刺破层云的瞬间,江宴川也刚好带人从密道里走了出来。
他们今日的收获颇丰。
密室内,古籍字画随意地散落在各个角落,无数金银珠宝堆成了山。
满室的珠光宝气几乎闪花了一众朝臣的眼,可这却不是其中最为珍贵的宝物。
机关图纸,八卦阵法,对战兵法……
无数难以估量其具体价值的宝物被放置在最为不起眼的角落,却被江宴川一眼挑中。
——他们从里面先行带出的,也就是这轻飘飘的几样。
其余的,还需再从长计议。
一行人受喜形于色的焦宏邈影响,脸上都难得洋溢着丝丝喜气。
江宴川游离在热闹的氛围之外。
他举目远眺昨日众人站立的崖壁,心底不停思考,该如何与小家伙交代又把她自己留在客栈之事。
他知道她心底有多期待此次的寻宝之旅,也知道她有多不喜欢自己一个人被留在房间里。
还未等想出个有效的法子,就先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小家伙可能会有的反应逗笑,眼底终于积聚点微光。
江宴川的声音难得有几分急躁:“派人进去看看,把——”把潘汲峰他们都带出来。
“陛下!!”凄厉的声音忽而从几人对面传来,成功将江宴川后面的话音都堵了回去。
守在门外的暗卫一脸慌张地狂奔而来:“大事不好了!!”
……
江宴川带人赶到陀壁府衙的时候,江映澄正一只手倒提着她最喜欢的、绣着小兔子的荷包,往出不住倒着里面的金豆子,一手一颗颗数了过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颗用来赎储伯伯,这颗用来赎柳夫子,这颗赎纪伯伯……”
【呜呜呜都没了,澄澄的金豆子都没了!!】
出去玩没有份,还要让她交罚款!
还有没有天理啦?!
一颗金豆子被扒拉到狱卒的方向,就代表着有一人会被从大牢之内救出。
江宴川静静矗立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潘汲峰等人的名字从小家伙口中道出。
江映澄的小眼神乱晃,企图蒙混过关:【嗨呀……要是能把他一直都关在这里就好啦——】
江映澄的小脸苦兮兮的,向上挑头时,看向旁边狱卒的眼神也可怜巴巴的:“澄澄数好啦~”
说罢,她就用力闭上双眼,再不看向那一堆即将离她而去的金豆子:“伯伯你快拿走快拿走!”
【再晚澄澄可就不赎啦!】
狱卒面无表情:“你少数了一个人的。”
江映澄:“……”
【嘤。】
时间场合都不太对,江宴川却轻抿双唇,半晌,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噗——”
江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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