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研出来之后,四处张望,院子里到处都是小丫鬟在忙碌。
她感觉胃里不舒服,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
就去了假山后面,坐在了常坐的石头上。
晚风袭来,吹去了热意。
闻着这青草清新的气息,听着流水的哗哗声,苏研感觉好了一些。
刚想坐一会儿就回去,就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很急,但是没那么沉重,一听就是女人的脚步。
她有些疑惑,转身一看,竟然是脸色阴沉的何母。
她刚坐下人就来了,来者不善那。
她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子,准备等会儿情况不好就跑回去。
有何祖母在,何母不能拿她怎么样。
过了今天,就各回各家了。
离得远,也就不需要担心。
想清楚这些,她不再紧张,站起来等何母过来,按规矩屈膝行礼。
何母停在苏研面前,用手捋捋刚才因走的太快而有些乱的鬓发,佯装没注意到苏研。
苏研保持着屈膝的动作,明白这就是下马威了。
不过她不明白的是,明明认亲那天还无视她的何母,为何这次一见到她就这么生气。
她也没惹她,平时何安去看她的时候还准备过东西。
怎么就一副看她这么不顺眼的样子呢?
何母捋好了头发,平复了呼吸,才佯装刚看到行礼的苏研,眼梢下垂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连装模作样都欠奉。
苏研苦笑站起,她蹲这么久,起码扯个没看见的大旗也行啊,竟然就这么解释都不解释。
看来是对她的意见非常大,她苦思冥想一番,到底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情。
何母来回扫视一番苏研的脸和衣着,跟认亲那天真是大变样了。
这红光满面、楚楚动人的样子,像是焕发出了少女的光彩。
这没有她看着果然不行,看看从上到下,穿的用的,全都是好东西。
欺负她二儿子老实,就使劲嚯嚯他是吧。
想到这点,她更生气了,开口就是阴阳怪气,“这不是苏研吗?别怪我认不出来啊,年纪大了记性不行了,这多久没见过一次,也记不住了。”
苏研一听这就知道她是责怪自己没去看她,心里一阵烦躁。
其实她平时不是这样的脾气,就如跟何祖母相处时,她从来没这样过。
即使是刚成婚那会儿,与何祖母不太熟悉的时候,也尽量收着性子与她相处。
按说何母是她正经婆婆,她又自从认亲之后再没去见过她一次。
即使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但也的确没去过。
按照平时,对待何母这种人,她只会虚伪已蛇,利落道歉认怂一番就完了。
反正也掉不了一块肉。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被何母针对开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压根不想和她纠缠,连应付一下都不愿意,满心不耐烦。
感受到自己的情绪,苏研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就不想与何母多说,低头沉默。
何母看她低头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震慑到了。
知道自己权威还在,火气也有些下去了。
时间短,她当即直接进入正题,“听说你与阿安开了店?”
苏研:“是。”
何母:“开店是好的,你们两个开店挣点钱也用不着我们帮衬了。但是—”
她皱眉看苏研,“我怎么听说你也在店里?”
苏研不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自己家的店,她不在店里那在哪?
就实话实说,“一个人看店有时候看不过来,两个人也能互相换换。”
何母呵斥:“咱家跟那些商贩可不一样,家里是有读书人的!你这样抛头露面,带坏了家里的名声,以后他们在学堂里不是会被人耻笑?”
苏研无语,族里做生意抛头露面的多了。
远的不说,就是何家,何祖母年轻时也是跟着何祖父东奔西走过。
也就是到了何父这一代,家里有钱了,请了掌柜之类的,才不用何家女眷帮着经营。
这刚从泥里走出来,就开始批判泥脏。
再说她大周王朝根本没有商人不能科举一说。
虽然商人的确在科举场上受歧视,但是起码没有不让你参加。
话又说回来,何母说的读书人,应该是指何安亲哥何鹏的儿子。
何鹏的儿子科举,能查到她一个分了家的婶子身上?
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吧?
因此也就反驳何母,“是这样吗?但我听说大伯母三婶家的宴哥儿和靖哥儿在学堂里很受先生重视,并未因此被人议论啊。”
何母脸黑,那怎么能一样,他们两个,一个娘亲出自书香门第,一个家里在官府有关系。
自然比她的宏哥儿在学堂里受宠。
她的宏哥儿本就在学堂里受排挤,若是因为苏研再被人拿住把柄嘲笑。
以后还能安心读书吗?她家可还指望宏哥儿科举有成,光宗耀祖呢。
何母想到这些,不愿意与苏研多说,挥手打断苏研,直接命令,“你一个乡下丫头懂什么?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了。”
想了想补充道,“让阿安也请个人看店,这样每天迎来送往,丢家里的人。”
苏研听到这火冒三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
何安是自己上阵开店待客,但是何母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大伯母三婶家的大哥二哥五弟不说了,人家自有父母为其安排。
只说一个娘的何鹏,现在家大业大,店里有掌柜,家里有管事,出门有仆人。
他当然不用自己赔笑接待客人,人家有的是钱。
何安呢,他有什么。
一个爹生娘养,何鹏如今在城东的富人区住着三进的宅子,家里的布庄有两个,都开在城东。
是除了赵家外,最大的布庄老板。
更别说乡下的三百亩地,和一个庄园。
何安现在手里有什么,一个老街的老房子,乡下的三十亩地。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说真的,她不是计较这些。
她早就知道二房家的情况,若是真介意这些早就跟何安嘀咕了。
她一直认为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
何父何母虽然偏心偏到胳肢窝,但是那些毕竟是人家的家产,怎么分配不是何安能置喙的。
她一个嫁过来的媳妇儿,那就更说不上话。
但是他们不提,不代表偏心的事儿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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