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研沉默了，看了看外面盛开的鲜花，一年一度，又到了这个季节。
外面的锣鼓声渐渐远去，苏研听力好，还能听见小孩子叽叽喳喳跟着迎亲队伍跑的声音。
想到自己听到的那姑娘的事迹，苏研心里其实有点憋闷。
她说不出那姑娘好，因为中间隔着一条人命。
但也无法昧着良心，说那姑娘就是错了。
未成亲，未婚夫就光明正大的流连花楼，甚至最后还跑到庙里偷吃。
这让一个十几岁，还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呢？
“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何祖母：“嗯？怎么说？”
苏研看看在一旁自己啃馒头啃得热闹的嘟嘟，心里一下子软下来。
她对何祖母道，“她那样的家庭，婚姻她做不得主，是定亲是退婚，她说的都不算。”
“再遇到这样的贪花好色的人，想想自己未来就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任是谁都受不了吧！”
“不过是阴差阳错，她那个未婚夫失足掉落山崖，死者为大，这件事情才一股脑的被推到她身上。”
何祖母也顺着苏研的视线，看向脚丫乱动，啃个馒头都乐呵呵的嘟嘟，叹息道，“是啊，谁能受得了呢？”
“女人这一辈子，嫁人就像是赌博。赌赢了，儿孙满堂，赌输了，就算是有娘家依靠也要揭下一层皮。”
嘟嘟似乎也感受到母亲和曾祖母心情不好，一手举着脑袋那么大的馒头，往两人的方向递，像是想安慰两人。
“娘娘，曾曾，吃吃”
看到她这样，苏研心里的不开心顿时散去了。
她抱起嘟嘟放在自己腿上，开心的亲了她一口，“嘟嘟真好，知道给娘和曾祖母分享食物啦。”
何祖母也笑的见牙不见眼，夸道，“这孩子你们教的就是好，这么小，一点都不护食。”
“就是小孩子磨牙怎么不弄点好的？吃馒头能行吗？”
苏研无奈笑了，“阿安还特地亲自用花椒树干给他做了个磨牙棒，但嘟嘟不用啊。”
“还以为是玩具呢，天天拿着磨牙棒，这里敲一敲，那里打一打，估计把磨牙棒当成她爹给她做的工具了。”
“还别说，别人家孩子长牙是哭啊闹啊的，嘟嘟倒好，一门心思全在吃上面。”
“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何祖母笑了，“还能像谁，阿安那小子呗。”
“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可爱吃东西了，又不挑食，把自己吃的胖墩墩的，人人见了都稀罕的不行。”
当然，除了他那对眼瞎的父母。
苏研一听乐了，“阿安小时候胖？现在可一点也看不出来。”
何祖母：“现在哪里能看出来，他十来岁抽条长个子，一下子就瘦下来了，从那之后，就没有再胖过。”
苏研：“他小时候比嘟嘟现在还胖？”
嘟嘟现在可圆滚滚，沉甸甸的，苏研觉得再过一段时间，她抱着都要费力了。
何祖母开怀大笑，“比她现在胖一圈呢，再说嘟嘟现在也不胖啊，都是奶膘，后面吃饭了就会瘦下来的。”
“可千万别再说孩子胖了，她一个女孩家，当真了怎么办？”
苏研一囧，“祖母，你是不是忘记了嘟嘟才多大？她这么小一点，听我们的话都费劲，怎么可能当真？”
“那你可别说，小孩子记性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哎，你看，你看，嘟嘟现在这眼神，说不定就记住了。”
苏研听何祖母这么一说，回头去看嘟嘟的小脸。
原本乐呵呵的小脸，这会儿已经没了笑容。
小眼睛也没有了光，小嘴巴一撇一撇的，像是要哭了。
苏研一阵心虚，连忙一阵哄，“嘟嘟不胖，嘟嘟不胖，嘟嘟是最最漂亮，最最可爱的宝宝！”
何祖母也附和，“是啊是啊，谁都没有咱家嘟嘟好看，跟小仙童似的。”
然后两人就见识了小孩子说变就变的脸色，嘟嘟小脸一下子从乌云密布，变成了晴空万里。
因为变化太快，她眼眶里蓄积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来不及收回去，一眨眼，就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了。
那眼泪真的是大颗大颗，圆滚滚的。
苏研看着心里都萌化了，觉得自己像是在看动画小人。
想想以前看的动画片画的小孩子真形象啊，完全抓住了小孩子的特点。
嘟嘟开心了，又在苏研怀里，向着曾祖母的方向举着她的大馒头。
何祖母一愣，这孩子记性还挺好，还记得那。
她拉起嘟嘟的小手，“嘟嘟真给曾祖母吃啊？曾祖母要吃啦，要吃啦！”
说着何祖母做出张大嘴巴去咬馒头的样子，嘟嘟兴奋的小脚在苏研身上乱蹬，小身子不管不顾的就往何祖母那边倾斜。
“吃吃”
何祖母开怀大笑，真借着她的小手啃了一口。
不过苏研看到了，那一口，看着是大，实际上一点皮儿都没破。
嘟嘟却真以为何祖母吃了，兴奋的又是一阵咯咯笑。
待把馒头拿回来看了一眼，疑惑的用小眼神来回的瞅。
最后还用小手，努力的一点点转着大馒头看，眉头都纠到了一处。
苏研看着她这样，有些疑惑，“嘟嘟，怎么了？找什么呢？”
何祖母也有些不解，伸头去看，“馒头上有什么脏东西落上去了？”
苏研听了，就要去仔细看。
小孩子脾胃弱，可不能吃到脏东西。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从嘟嘟手里把馒头拿出来检查，嘟嘟就一把又举起馒头，还是朝着何祖母的方向。
且这回小脸不笑了，努力紧绷着，小嘴也抿的紧紧的。
苏研歪头，猛然间母子连心，领会了，“嘟嘟不会是发现祖母你假吃了吧？”
何祖母下意识反驳：“那怎么可能？”
但看着嘟嘟锲而不舍举着馒头的样子，又不自信了，“不会吧？”
她又做出去吃的样子试探，嘟嘟果然脸上有了点表情。
这下何祖母惊讶了，“这么小一点，竟然这么机灵。”
说完，她真的就着嘟嘟的小手，又咬了一口馒头。
这次依旧是大大张嘴，小小落下。
但不像上次那样，这次是真的咬掉了点皮儿。
两人就看着嘟嘟收回小手，煞有其事的皱着眉头检查何祖母刚才咬过的地方。
发现了自己想要的痕迹，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又举起馒头朝向苏研。
何祖母在一旁笑的皱纹都多了几根，恨不得双手捧心，“我的小乖乖啊，竟然这么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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