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枭就这么握着季清欢的手腕,断断续续说了很久。

    只是已经半晌没听到回应。

    “所以我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除了你,我找不到另一个心上人。”

    “你呢,我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季清欢”

    “嗯?”

    “季清欢?”

    “喂。”

    “你睡着了?”

    “”

    韩枭轻握着季清欢的手腕没放开,用掌心虚扣着,也不管这人是不是真睡着,反正他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不给回应也没关系,他会等的。

    室内唯一一盏烛光缓慢摇曳,寂静的夜晚发生了许多事。

    但是现在。

    他们该睡觉了。

    翌日清晨。

    初夏的第一缕阳光从窗隙里投进来,落在没有合上床幔的铺里,晃了季清欢的眼睛。

    他迷瞪了有三秒,朝身侧转头看。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清甜的梨木香,但身侧已经空着,被窝摸过去也是凉的。

    想必韩枭在天亮之前就悄悄回去了。

    否则等到天亮,人多不太好走。

    枕头位置有张字条儿。

    【哥哥早安!季州城的重建图纸画的很好,但你的寝屋不好,没给我留温泉,待会儿见。——鸟木】

    最后一个字写的是枭,但字迹太过奔放潦草。

    “偷看我的画。”季清欢攥着纸条从被窝坐起来,朝软榻那边望。

    矮桌旁边摆了一叠纸张。

    是昨晚韩枭卡窗台上时他正画着的东西。

    城池重建。

    虽然遥遥无期,但他闲暇时候总爱提前想想。

    起床!

    昨晚分开时。

    傅云琦说今天有安排,要带他和韩枭逛一逛袁州城。

    不过,季清欢得先去陪老爹吃早膳,顺便聊一聊粮饷不足事件。

    得想个办法让傅云琦继续出钱啊。

    最紧要的是——

    打听钱串子叔的下落!

    “要是能设法去京军军营走一趟就好了”

    季清欢从衣柜拎出一套类似飞鱼服的春衫。

    西夏的衣饰颜色都很鲜艳,几乎没有黑色和纯白,年轻公子们都是穿浅蓝、浅黄、浅紫、浅金、浅绿色居多。

    大概是年纪或身份越大,穿的越鲜艳。

    这里的衣裳都是赵王叔叫人置办的,布料和做工都挺好,彰显王叔实力。

    很快,镜子里出现一道小将军身影。

    冷峻飒爽,玉树临风。

    浅绿色的飞鱼服上用银线绣着一条过肩锦鲤,黑底元宝银纹的窄腰带只有两指宽,衬得他肩背挺直,身段好看。

    左侧腰上还坠着乌啸剑,随身挂着几只鲜艳的香囊。

    “将军,您起身了吗。”

    季清欢刚把衣裳穿好,门外就传来石头的声音。

    昨夜他提前吩咐了不让石头守夜,所以石头跟交好的兄弟们睡觉去了,踏踏实实歇了一夜,精神抖擞。

    一大早就在他家将军门外等着呢。

    “进来。”季清欢回他。

    石头端着洗漱的水撞开房门,一路走进来都在念叨。

    “将军快洗漱吧,老将军已经往膳厅去了,昨夜那几个刺客身上啥也没搜出来,牛将军出城埋尸”

    不能证明身份的刺客,只能当成土贼处理。

    留着尸体也没什么用处。

    “哦,”季清欢洗漱着把盐水吐痰盂里,状似不经意的问,“隔壁有动静吗。”

    这是问韩枭。

    虎头虎脑满脸憨相的小石头,噗嗤一笑。

    “将军您怎么知道隔壁大早上就闹起来了?我趴墙头看了会儿,险些笑死我!”

    韩枭大早上闹?

    “出什么事了。”季清欢拽下布巾擦脸。

    “哎呀,”石头往水盆架凑近,八卦的小声说,“那个韩王世子也太胡来了!清晨沐浴时竟对人家小丫鬟起歹念,把丫鬟的衣裳扒了按进澡盆里,欲行不轨。”

    季清欢:“?”

    “结果丫鬟是个贞烈的,宁死不从啊。”

    “大声呼救把赵王叔的侍卫喊来了!”

    “现在丫鬟的爹娘、姑嫂、姨母,十几口人都找上门来,非让韩王世子给个交代,娶了那丫鬟,否则他们一家人就撞死在门口,你听,正闹着呢!”

    “将军?”石头纳闷儿。

    怎么好好的说着话。

    他家将军手里的布巾掉了?

    “”

    季清欢按下心里的不舒服,很快理出头绪。

    很明显——

    韩枭被坑了!

    这是有心人做的局,否则普通百姓敢惹韩王世子?

    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肯定背后有人撑腰啊。

    会是谁干的,目的是什么。

    让韩枭娶丫鬟?

    还是想坐实韩枭品行不端,好叫南部丢脸?

    靠。

    不会是韩王那个丧心病狂的老逼登疯了。

    着急想抱孙子吧!

    “不行,”季清欢挑眉,直接动身往外走,“石头我出去一趟,你去跟我爹说叫他们先吃早膳,不必等我了。”

    “哎,哎?”石头追了两步没追上。

    奇怪了。

    他们将军管这破烂事儿干什么。

    “”

    隔壁,嘈杂吵闹的庭院里。

    十几个穿红披绿的婆子正扯着嗓子喊。

    “我家是穷苦些,可养的女儿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出来谋个活计,就这么被一个外男看去身子了,天老爷啊,活不了了!”

    “今天南部世子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是娶还是纳,少说也得是个暖床的吧?”

    “街里街坊的都来看看啊,给我们评评理!”

    “没这么欺负人的。”

    “还是世子呢,羞不羞!”

    “怎么了!敢做还不敢叫我们说?”

    “瞧瞧我家女儿这脖子,都被掐红了,不行我们上衙门告去,这不算强占民女?”

    “”

    旁边地面上。

    约莫十六七岁的小丫鬟坐在地上哭泣,面容清秀,哭的梨花带雨。

    她粉红色的裙衫都湿透了,肩上披着韩枭的浅金色外袍,脖颈上有被掐过的青紫指痕。

    袖口也被撕烂了,露出半只白皙纤细的手臂。

    季清欢拨开门口围着的百姓人群。

    刚进院子就听见——

    “你们别嚷了!是她偷偷溜进我家世子的浴房,世子根本没有叫丫鬟伺候沐浴的习惯,且都说了不娶,你们怎么不讲理呢!”

    韩枭身边的暗卫都派出去找羊咩咩了。

    就剩这十几个普通侍卫。

    平时负责赶车喂马,洗洗涮涮的粗活。

    一个个都笨嘴拙舌的,不会吵架。

    这会儿憋的脸红脖子粗!

    根本没有应对一群姑嫂婆姨们的经验。

    就只能拦着她们,不叫冲进内宅打扰世子安宁。

    可这会儿哪还有安宁啊?

    无非是韩枭躲着不出来罢了。

    “哎,季将军!”有韩枭的侍卫瞧见季清欢,急忙打招呼。

    毕竟也算是熟人。

    他们守琢玉殿的时候,跟季清欢打过几个月的交道。

    虽然两家在政治立场上不合。

    但这种时候——

    他们能看见熟脸真的太好了!

    季清欢收回盯着那小丫鬟外袍的视线,压低声音问。

    “你们世子呢。”

    “在、在屋里,发了好大的脾气。”侍卫苦着脸说。

    季清欢语气淡然:“先拦住她们,我进去看看。”

    “是,您请。”

    “”

    屋里。

    季清欢抬脚踩在韩枭坐着的圈椅上,冷眼垂眸看人。

    “你碰她了?”

    “是她碰我!”韩枭气闷的抬头。

    气的眼眶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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