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答应死相可怖,宫中流言四起,说她死不瞑目,极有可能是背后另有主使。
华妃虽强力镇压,但流言依旧是传到了太后耳中。
太后为平非议,便叫华妃卸了其协理六宫之权。
景仁宫重新掌权,沈眉庄也被太后提拔上来,从旁协助。
一时间,甄嬛和沈眉庄占尽六宫所有的荣宠与风光。
安陵容是在一个雷雨夜忽然醒来的。
惊雷入耳,仿佛上苍之声直直刺破地府,天光乍现的一瞬,才叫她攀着那白光,越过泥泞的尸山血海。
听到她猛然坐起的喘气声,宝娟急忙拉开床帐,惊喜交加的喊她:“小主,你终于醒了。”
她声音哽咽,好似与她分隔多年。
“宝娟?”安陵容微微转眸,精神还有些恍惚。
外间的余莺儿听到声响,也忙奔了进来。
“小主醒了?小主醒了!”前一句还在惊呼,后一句已经开始激动的叫人了。
听到她的惊呼声,众人全都奔进。
宝娟、宝鹊、菊青、余莺儿还有小贵子……安陵容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唇边轻轻染上一抹微笑,在心中默默道,“我回来了。”
大家匆匆忙忙赶进来看她一眼,才脸上带着喜色的正式去忙活起来。
菊青忙着做小点心给她享用,宝鹊去熬汤,小贵子则吩咐人分别往碎玉轩、咸福宫、延禧宫和钟粹宫等与安陵容交好的妃嫔那里送消息。
他自己则是理了理衣裳,亲身去了养心殿。
安陵容缓了好久,才接上自己的记忆,不禁问宝娟和莺儿道:“肃喜呢?怎么没见他进来?”
宝娟以为她是记忆恍惚,忘记了肃喜对她的冲撞。
余莺儿却猜测,或许小主落水那夜还有旁的事情发生。
虽然肃喜之死可能叫小主伤心,但余莺儿不愿欺瞒安陵容,便道:“小主,肃喜十几日前冲撞您,当时就被皇上杖杀了。”
安陵容闻言,怔怔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果然是,生死有命,富贵由天啊。”
宝娟和余莺儿对她絮絮言说良久,才叫安陵容彻底理解了如今宫中翻天覆地的变化。
永和宫?
安陵容抬眸微微逡巡着殿内的器物及摆件,竟无一不华美典雅。
这是她配住的宫殿?
她从前可从未听说过皇上开过永和宫呢。
微微蹙眉沉思间,甄嬛和沈眉庄已经联袂到了。
“陵容!你可算醒了。”沈眉庄走进来,坐在榻边拉住她手,满眼都是关心和愧疚,“那日都是我连累了你。”
安陵容披上衣服,往榻中让了让,叫甄嬛和沈眉庄一同陪她上榻。
然后才拉住二人甜甜笑道:“我就知道,莞姐姐和眉姐姐永远都是最疼陵容的。陵容睡了这么久,你们都没忘记我,真是此刻死也值了。”
“你这妮子,说什么浑话呢!什么死不死的,都不知道犯忌讳吗?”沈眉庄假做嗔怒道。
“可是呢,这点子小事就叫你觉得死而无憾,那往后多少条小命也不够你送的。”甄嬛亦打趣道。
安陵容没有瞒着她们那日发生了何事,一则华妃确实要对沈眉庄出手,她若瞒着,怕眉庄不够警醒,二则肃喜的身后之名,哪怕只有她们三人,她也想多替他挽回一些。
他既不是叛主的奴才,也没有鲁莽莽撞,他只是先遇到了华妃,后遇到了自己,两位主子阵营相互倾轧相争,他身不由己罢了。
沈眉庄见她还替肃喜惋惜,不由便多嘴嘱托她一句,“陵容,肃喜感念你宅心仁厚,当时没有对你出手,这并不代表华妃一方的每个人都会如他一般懂得对你知恩图报,以后万不可再如此将自己置身险地。”
甄嬛也郑重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陵容,在这后宫,只靠单纯良善,是绝计走不远的,哪怕你不争宠,现在也已身处旋涡中心了。”
安陵容知晓她二人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所以也不反驳。
总归每个人都只望着自己的目标罢了。
甄嬛是皇上的宠爱。
眉庄是家族与自身的安危荣耀。
而自己……,安陵容笑笑,她只想看尽四时繁华,遍享九州风物,寿数一到,尘归尘,土归土。
哪怕出不得这紫禁城,总也还能遍览群书。
读万卷书,如行万里之路。
京城一家名叫“爽必居”的酒楼兼客栈。
一个小厮弯着腰热情的将一个白胡子老者迎进来,“瞿大人,我们公子在二楼“天香小酌”间等您。”
“那就带路吧。”老者缓缓道。
老者入得包间内,只见一个年轻公子,正入神的在泡着茶。
年轻公子有一双匀称白皙,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虽不特别宽厚或秀气,却十分干净整洁,十指指甲粉白润泽,不仅修剪的整整齐齐,而且根部还有健康的小小白月牙。
“老师来了?”年轻公子见老者走进,轻笑着缓缓停下手里的动作,然而却并没有起身迎接。
“老夫怎当得起公子一声老师?”老者有些受宠若惊的入座,丝毫没有因年轻公子未起身迎接而表现出半分不悦。
“安贵人醒了么?”年轻公子递给老者一杯茶水后,轻问。
“公子既然这般关心那安小主,又为何对她下那惊魂之毒?此毒虽然少见,却也并非全然无人知晓。”
“老师是指那温实初?”
“温实初医术精绝,遍览古籍,那日为安小主会诊时,观他神色,似乎不像是对此毒懵懂无知的样子。”
“宫中权力倾轧,他便是知晓是何毒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疑心到本公子身上?就算疑心本公子,他也不会轻易开口,毕竟他温家当年也靠我们才逃过了人丁灭绝的惨剧。”
“公子自来算无遗漏,老夫不过多嘴一句罢了。”
“老师谦虚了,安贵人迁宫还多亏老师鼎力谏言。蕴,这厢有礼了。”年轻公子说到此,站起身对着老者微微半礼。
整个京城,也只有那寥寥几人当得起这年轻公子郑重一礼。
而他却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就独得半礼。
瞿大人抚着胡须,不禁有些微微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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