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立刻拉着白又白去了废品回收站。
现在的废品回收站还兼二手市场，不但收废品，还卖废品，是个国营单位。
这里卖一切，也卖废书废报纸，可以说是个宝地。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但是废品回收站里依然有不少人。
这里的下班时间要晚一些，方便双职工的家庭下班之后来买卖废品。
每个人都在里面扒拉来扒拉去，努力淘宝。
如果时间足够的人，在这死磕十年八年，总能遇见宝贝的。
当然遇见了能不能认出来，抓得住，就未必了。
后世报道出来的，有很多国宝级的东西都曾经在废品收购站出现过。
就算没有知识储备，只有前后眼，随便买点五六十年代的旧报纸，放个四五十年之后，一份也能值100多块，升职个千倍万倍。
其实也很不错，只是储存和变现都需要时间，还需要前后眼。
没人有前后眼，除了方盈。
方盈看着小山一样的废书废报纸，手指有点痒，她有的是储存的地方，无限大！零成本！就缺个合理大量扫货的理由。
“姐姐，我们找什么样的书？”白又白小声提醒发呆的方盈。
方盈回神，突然发觉自己可能来错了地方。
那本不知道真假的《黄帝外经》，如果是普通繁体字还好说，没准能从这里淘到本古书冒充。
但是偏偏那本是小篆偏隶书，就算不识字的人，只要看得多，就能发现两者的区别。
她既然走这一步棋了，当然不想让人发现破绽。那不白忙活了吗？还让人笑掉大牙。
做就得做得完美。
“走，我们换个地方。”她立刻改了主意，打算去文物商店看看。
在文物商店找小篆古籍，就相对容易了。
白又白自然不会反对，她什么都不懂，就算认几个字，也不知道什么小篆什么繁体。
不过本着贼不走空，不，不能白跑一趟浪费油钱的原则，方盈随便买了两捆看起来比较有年头的，手写的古书。
她觉得也古不到哪里去，应该是民国或者晚清时期的，再早不好保存到现在。
买完书，她又去旧家具的区域，淘了几件老家具。
这个就又多又好了。
金丝楠、黄花梨、紫檀木，不说满场都是，也是能挑出很多的，而且很便宜。
不缺胳膊少腿的桌子椅子，几块钱一把，最多十几块，再多不可能。
十几块已经是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只要两三块，反正五块钱以下。
因为京城以前这种东西很多，现在人又不认这种东西，没把有些破损的家具劈了烧火都是因为它们不好烧！
如果她有时间，她现在下乡淘家具将来都能发。
不提了，没时间！
方盈交了钱，又偷偷给工作人员2块钱，才让他笑呵呵地答应明天早上送货上门。
方盈拉着白又白去了文物商店。
文物商店已经下班了。
没关系，方盈是常客，知道这个店铺伙计的家庭住址，直接找了过去，让小伙子给她开门加个班！
这不是什么大事。
她是正经花钱买东西，级别也够，记她公公的名！又不偷不抢，还给小伙计加班费，不是钱，而是一个大西瓜！
小伙计乐得屁颠屁颠的给她开门。
听说了她要古书，还是隶书小篆，小伙计巴巴从仓库搬了个大箱子出来，打开，一股霉味！
低头一看，真发霉了，不止是箱子里的书，还有箱子里面，都是绿毛。
小伙计尴尬一笑：“这箱子靠墙根，房子有点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漏雨了”
古籍很少有人买，除了文学发烧友，没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古书，他们宁愿买古画。
买个古画还能挂起来装一下，买古书，被人多翻几下就碎了。
这箱子放在仓库最里面，最底下，100年没人打开一次。
夸张了，开店才十几年。
但是他在这店铺干了五年了，只是每年大检查的时候打开一下看看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看一眼就关上，从来不碰。
怕碰碎了自己还得赔。
不过归根到底，霉得没法看了，是他们工作的失职。
“懂。”方盈一脸我懂你的表情道：“上面又不给经费、又不派专业人士养护，您就是负责开票的，这东西长不长毛跟赵哥半点关系都没有，您可千万别操别人的心。”
小伙计的嘴咧得大大的，就是这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呢！
白又白看了看小伙计，又看了看方盈。
好的，学到了~
错的都是别人，不是自己！
小伙计又把箱子盖上了：“这箱子实在没法看了，要不你看看别的？小篆隶书都不好认，行书也不行，楷书最好了，我去给你拿楷体？”
“赵哥快别忙，不是我自己看，我是给别人捎货，是个爱好古文的老师，他最近就研究小篆隶书呢，别的他不要。”方盈道。
小伙计又看看箱子：“虽然是捎货，也得过得去，不然可就得罪人了。”
方盈立刻感动得不行的样子道：“赵哥，您真是个热心人，没拿我当外人，竟说掏心窝子的话！那我也不能跟您藏着掖着。”
她小声道：“这人穷，出钱少，买不起品相好的，只能买些发霉的，没有我，他连发霉的都没有，来之前我就跟他说好了，他也同意了，只要够便宜，就是霉得只剩个书皮，他也要。”
想从文物商店买东西，级别得够，得是高干。
一个老师，距离高干中间还有七八级，一辈子的距离。
而收钱给别人“捎带”东西，这就有点投机倒把的意思了。
这可真是掏心窝子了！
小伙计看方盈的眼神也不是看外人的眼神了，简直是看亲人！
“行！这箱子我就大胆做主了，给你废品处理价！5块钱一本！行不行？”小伙计道。
古书要比古画贵，因为量少，又实在不好保存。
当然名人字画除外，名人字画要比不知道谁抄得古书贵。
要是品相好的一本古籍，最便宜的也要过百。
方盈也没想到会这么便宜，她以为得50一本呢。
因为用隶书和小篆写的，大多年代够久远，就算再霉，也得100起步。
如果是明清人仿写的隶书古籍，将来拍卖也是几十万起步。
如果是秦汉流传下来的真隶书古籍，都得是千万人民币起步。
5块钱一本，真是卖书皮的价。
白又白崇拜地看着方盈，刚刚姐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啊！却让人信得真真的！
靠得是什么？是表情！她要好好学！
“不不不。”
没想到方盈连连拒绝了。
“赵哥，您拿我当妹子，我不能坑您，这个价，明天您给经理报账的时候，他能把你报销了！”方盈道。
小赵说完就有点后悔，现在听方盈这么一说，顿时笑了。
这妹子，真是个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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