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既是捐赠,那捐多少,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云顼脸上的冷意消退了些,似乎有些感慨,“本宫出发之前,兰王叔还特意同本宫说过,荆州各氏族掌家人深明大义,苦百姓之苦,乐百姓之乐,本宫原本不信,觉得商人重利,不可能如此,如今一瞧,倒是本宫孤陋寡闻了。”
他自谦一番后,又语重心长的看着他们,“荆州兰家本就是兰王府的一支,自家人不必说,李家、谢家同兰家世代结亲,同本家无异,张家、余家、崔家、王家等是荆州望族,也素来同兰家交好,大家能慷慨解囊,本宫感激不尽。”
说完,他站起身,向他们微微作了一揖,“本宫在这里代表朝廷,代表荆州百姓,多谢各位了。”
那些士绅乍见他忽然这么客气,呆了一瞬,忙不迭还礼,“太子殿下言重,折煞草民了。”
笑话,人家只是个意思,他们哪里敢受得?
刘御史乐呵呵的问,“不知各位打算捐多少?”
“刘大人怎可如此直接,大家既都来了,当然不可能少捐。”云顼责怪的瞧了眼刘御史,眼神却扫向了在场的诸位士绅。
众士绅见状,只得纷纷开口表态。
“草民打算捐赠五千两白银。”一名士绅咬牙道。
其实他刚才是打算说一千两的,但见太子殿下表现的这么“诚恳”,他不得不卖太子殿下个面子,只得忍痛又加了一些。
其他士绅也立刻跟着开口。
“草民也打算捐赠五千两。”
“草民捐赠三千两。”
“草民捐赠三千五百两。”
捐的都是银子,没有一个捐粮食的。
他们都不是傻子,粮食这个时候多贵,还是捐银子合适。
朝廷有银子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向他们买米?
到时候他们再适当抬高米价,这银子不就又回到他们手上了?
刘御史越听越愤怒,恨不得立刻上前给他们每个人两个耳光。
几千两银子,他们是说着玩的?
荆州这些世家究竟有多少家底,历年从官府手中得到了多少好处,太子殿下心里早就有数,他们竟然还在假惺惺?
云顼眸色沉了沉,不过却并未阻止,等他们个个都说完,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刘御史,将刚才大家所说的数字都记下来。”
刘御史虽然生气,可知道太子殿下自有打算,也没多言,就粗着声音应道,“是,太子殿下。”
众士绅闻言,纷纷松口气。
还好这位爷好打发。
“于侍郎,”云顼没再管他们,反而微微侧头,看向了旁边一直侍立的另一位官员,“父皇不是让你们户部趁这次机会,查查荆州历年的赋税为何特别少吗?你可将荆州的黄册和鱼鳞册带来?”
于侍郎连忙回道,“回太子殿下,已经带了,下官这几日会让人挨个丈量荆州土地,排查每户人口资产,仔细核算地租和田税,一定查明赋税收不上来的原因。”
众士绅心里瞬间一个咯噔。
云顼微点了下头,“荆州如今受灾严重,朝廷缺银子,你们户部一定要把好赋税这关,不得让那些豪门官绅蒙混过去,另外,本宫记得,永业田为百姓世代用田,口分田死后是要归还朝廷的,你重点查查,荆州的口分田都到哪儿去了,若有人故意侵占,一定不得轻饶。”
于侍郎配合应道,“是,下官一定尽快查明。”
众士绅不觉抹了抹头上的汗,刚要开口,云顼又向刘御史吩咐,“刘大人,待会儿你带人将这知州府衙抄了,所得所有银两财宝,全部用来赈济荆州城的百姓。”
刘御史应了声,末了还感慨了一句,“太子殿下,您说这知州为的是什么,贪了这么多,自己丢了性命不说,银子最后还是归还给百姓了,也不知他地下有知,会不会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
云顼淡笑不语,余光微扫,见那些士绅站着不走,仿佛刚想起来一般,眸中微露讶异,“各位怎么还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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