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看到士兵持矛林立,包围着中间的那几个人,不少人无端的就有些紧张。

    刚才似乎有人在喊,要杀什么官?

    唐乔笑了一下,不介意点醒他,“杀了本官,本官是忠臣,为国尽忠而死,被人敬仰,享百年香火,而你是逆贼,挨千刀万剐之刑,受人唾骂,夷三亲九族。”

    言下之意,只要你敢杀我,你就再也不是朝廷的戍边大将,而是人人得以诛杀的谋逆反贼。

    “有区别么?”

    兰隐泽不以为然,“本将的亲族,不是已被皇上杀了个干净?”

    终究还是提起了兰家的事。

    众将士闻言,顿时都对唐乔怒目而视,仿佛诛杀兰家的,是唐乔一般。

    唐乔负手而立,威仪十足,“若真杀个干净,兰大将军为何还好好站在这里?”

    他冷声反问,“谋逆叛国不该杀吗?”

    “毒害皇上储君不该受诛吗?”

    “兰大将军如此抱怨,这是在为兰氏一族叫屈?”

    一连串的质问,成功击中了兰隐泽心底的软处。

    他目光略微躲闪。

    京城兰家人那些行径,他并非全然不知。

    这次的反叛,十有八九,怕也是真的。

    唐乔没理他,冷冽的目光扫向众人,语气失望,“朝廷派人教授你们本领功夫,供养你们马匹粮草,是希望你们忠君爱国,报效朝廷,而不是跟着旁人反叛的。”

    他一脸严肃,义正词严,“你们身上穿的每一件军衣,你们吃的每一口粮食,你们领的每一笔俸禄每一次赏赐,都是朝廷供给,不是什么兰家绿家。”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难道你们从军多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众人闻言,虽面有愧色,却仍是屹立不动。

    兰隐泽目光轻蔑,骄傲炫耀,“这些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以为,就凭你三言两语的挑拨,他们就会选择背叛本将?”

    是朝廷给的不假,可他们只认他这个大将军。

    朝廷是方的圆的,同他们有什么关系,而他兰隐泽,可以选择给他们荣华富贵,甜酒美人,也可立即让他们身首异处,性命不保。

    这便是他在青州的特权,谁也无权过问。

    唐乔笑了。

    他刚刚一直都是冷着脸的,如今一笑,众人顿时都觉如沐春风,心里纷纷在想,这位大人,长的真俊。

    “那各位可以试试,反叛背国的下场,看看你们能承受得起,还是你们的家人能承受的起?”

    他从不认为说几句话,就可以点醒这些军士。

    都是兰隐泽多年的属下,恐怕在他们心里,从来都只认兰家,不认朝廷。

    但若是诛九族,那便需要掂量掂量了。

    毕竟,不怕死的没几个。

    不怕牵连家人的,就更寥寥无几了。

    果然,他的话刚说完,不少人都默默低下了头。

    有的甚至还慌乱的将手上的兵器给扔了出去。

    有人起了头,兵器落地的声音登时便零零落落响了起来,直持续了好一会儿。

    当然,还有一些顽固不化者,不为所动。

    兰隐泽面沉如水,冷冷扫过那些兵士,最终将目光落在唐乔脸上,似笑非笑,“唐大人好利索的嘴皮子。”

    他眼神嘲弄,有恃无恐,“本将这里有二十万大军,难道你还打算各个劝服?”

    恐怕还没等他开始说话,他便已削了他的项上人头。

    唐乔扬眉,“何需各个劝服?”

    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兰隐泽,一字一句,直击要害,“将军仅仅掌着二十万人心不齐的兵马,仅仅占着边陲的一城一池,便敢图谋天下,胃口是不是大了点?”

    谋反之心不死,他说再多也无用。

    兰隐泽乍然被点中心事,脸色顿时僵硬起来。

    “大楚并非无兵,宁家军,于家军,各地守军,京城三卫,北疆驻军,兰大将军何以觉得,自己就赢定了?”

    “到时大魏江夏会接纳你这个背弃君恩、反叛国家的逆贼,还是南疆南诏敢给你敞开大门,让你这个狼子野心之人进去避祸?”

    他步步紧逼,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亦或是兰大将军认为,这小小的、不值一提的青州城,便是铜墙铁壁,能让你在里面龟缩一辈子?”

    “皇上仁慈,不以兰家之事迁怒于你,依旧许你官位兵权,你就是这样报答君恩的?”

    “招天下谩骂唾弃,被人人喊打喊杀的滋味,大将军真想试一试?”

    句句慷慨激昂,字字慷锵有力,猝然击中兰隐泽躁动不安的内心。

    他面色复杂的注视着唐乔,挣扎良久,一直维持着的骄傲终于开始破防,压抑在心底的各种情绪瞬间席卷而上,让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不得不承认,他所想到的每一条路,在唐乔口中,都变成了死路。

    不反,不甘心。

    反了,他尚无十成把握,甚至连五成都没有。

    唐乔见状,威严开口,“兰隐泽,跪下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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