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结果就是他连兰隐泽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玲珑阁的白虎堂主龙千穆斩杀。
所以这一仗许家既丢了嫡孙,又死了女婿,可谓是损失惨重。
许古两家狼狈为奸多年,如今正好可以拿魏良和许宏的死大做文章,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然后渔翁得利。
“他好歹也算是一朝老将,如今身死边关,若是由朝廷出面厚葬,再以爵位笼之,也算是给了许魏两家一个交代。”
父皇对古贵妃的态度瞬息万变,所以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交代什么?”
江夏皇目光幽冷,厌恶开口,“他还不配得到朕的追封。”
古家的走狗而已,待他哪天不顺心,将他们统统都砍了。
想到古氏和古家,他顿时感觉心里有一股压制不住的戾气,似要破体而出。
“那个魏虎,他若真敢跑来求什么,朕不介意立即送他去见他的父亲。”
魏家人骄横跋扈够久了,当真以为他不敢动他们?
苏锦逸明显感觉到江夏皇的情绪又不对了。
他只得咽回了让他下罪己诏,以安民心的建议。
略微思索了一瞬,他马上换了个理由,“父皇,两日后,您就要前往太庙祭拜先祖,此刻若是杀人,恐冲撞了各位先帝,倒不如——”
经他一提醒,江夏皇顿时想了起来,立即改口,“那就过几日再杀。”
稍微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心里升起几分懊恼。
绝不能让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人,误了阿暖和阿渊认祖归宗的事。
“父皇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抚恤阵亡将士,厚待重臣,必会让三军对朝廷感恩戴德,如此一来,对三皇弟和皇妹的声誉也有好处。”
苏锦逸趁热打铁的劝道。
若说要对此场战事负责,魏良万死不辞其罪。
但显然,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
江夏皇躁乱的情绪微微缓和了一些。
“这件事就依你说的办吧,朕会令中书省随便拟个谥号,追封他魏公爵位。”
一个虚无的封号而已,只要对阿暖和阿渊有益,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随便”两个字,苏锦逸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他抬起眼眸,顺势提议,“父皇,不如就用“武烈”如何?”
追封不过只是权宜之计,魏家助纣为虐的恶行,早晚要清算。
如今的中书令还是古家的爪牙,为了避免其亵渎“武忠”“武宁”等更好的谥号,他便先下手为强,给他选了一个不上不下的。
戎业有光曰烈,魏良其人,虽然好大喜功,目中无人,又心怀不轨,但好歹也打过不少胜仗,抛却其他,勉强可以够的上这个“烈”字。
江夏皇自然没什么心情为魏良挑选谥号,见他提出,便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开口,“准了。”
说完,他有些疲累的揉了揉鬓角。
古氏的神药,可以缓解他身体的不适,使他忘掉痛苦,甚至还能神奇的,让他在半梦半醒间见到阿依。
但不足之处,便是用药之后的几日,会让人感觉异常疲惫,且时不时的出现神智混乱、暴躁易怒的现象。
而这种情况,随着用药次数的增多,会愈发严重,每次持续的时间也会逐渐加长。
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今晚宣苏锦逸来勤政殿的初衷是为了什么,耳边只有那些令人心烦的政事,在不住的搅扰着他。
苏锦逸应道,“是,父皇。”
仿佛没瞧见他明显已经不耐的神情,他继续禀道,“关于之前的盐铁粮改制,儿臣认为,不论阻力多大,还是要坚持下去,毕竟,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私采,私铸,私贩,私卖,官商勾结,肆意抬价,普通百姓只能吃到发霉的陈粮,劣质的粗盐。
民间早已怨声载道。
可偏偏,父皇却听不到看不到这一切。
朝中的忠直之臣不是告老还乡就是远谪穷乡,剩余的,大多为谄媚之臣,早已折去脊梁,做了古家的奴才。
言路闭塞,久已!
所以即便知道他不想听到这些,他还是顶着压力一一做了禀报。
若是再任由其恶化下去,留给他们的时间,就真的不够了。
江夏皇踱步回到御案后坐下,兴趣缺缺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漠然,“朕还是那句话,朕欣赏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想做什么,你自去做就是。”
“但是,朕不会干预你,你也别指着朕会帮你,活下去是你的本事,死了,朕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是他自己坚持要同天下权贵对着干,同世家官绅抢利益,他可没逼着他。
若变革改制真那么容易,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见成效?
冷言如珠,一字一字宛若刺骨的冰刀,毫不留情的袭向苏锦逸。
他眸中凉色浮动,随即隐而不见。
两世的经历,早已练就一颗麻木的心。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神,从容应道,“儿臣遵命。”
略停留了一瞬,他话峰一转,又提及了另一事,“父皇,三皇弟既然已经回京,儿臣觉得,可以让他试着入朝听政,多学习一些处理朝事的能力。”
他会趁着这段时间,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势力移交给他。
前面的路虽然艰险,但他早已为他铺好坦途,足够他稳操胜券的下完这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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