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凌波其实并不是大哥选中的继承人。

    大哥的妻妾很多,子女也不少。

    而初凌波因为排行中间,又生性“敦厚纯良”,便成了大哥特意选中的,用以保护真正初家嫡系血脉的弃子。

    娼妓生的孩子,能做弃子,已是荣幸之至。

    但他们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初家人,是没有敦厚纯良一说的。

    初凌波,更是一头蛰伏多年的狼。

    当海江县的富商,接二连三被以残忍的手段灭门;当远在千里之遥的大楚和江夏,一改先前的消极观望,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当倭人不请自来,以主人的姿态强势攻入,在海江县烧杀抢掠的时候……

    她终于知道,初凌波的目的,并不仅仅是那些富商。

    他是要吞掉整个初家,以及初家百年的基业。

    不惜利用各方势力,只为实现他那庞大的野心。

    意识到闯了祸,她急急忙忙跑去提醒大哥,小心初凌波。

    可为时已晚。

    腹背受敌,连手下都被策反,大哥成了孤家寡人,不得不弃了一手建立起来的海江县,带着二哥仓皇出逃。

    临走之前,他还做了一件事——

    封了她的穴道,将她绑在了屋子里,让她逃无可逃。

    她不甘赴死,苦苦哀求初凌波兄妹,方侥幸躲过一劫。

    稀里糊涂被利用一场,她如何心甘?

    更何况,那对兄妹对她实在算不上好,甚至比奴才还要不如。

    所以待事情平息过后,她便用了假死药,脱离了初凌波的控制。

    后来流落到江夏,使计成了古家的女儿,至此步步高升。

    海江县没了,初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江湖上出现了强大而神秘的御圣殿。

    但那又怎样?

    当年初凌波利用了她,现在,也该轮到她以牙还牙了。

    她隐姓埋名,重新加入御圣殿,还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护法,为的就是这一天。

    “我现在倒是觉得,初凌波当初的决定,也并没什么错。”

    她眼眸中划过几分幸灾乐祸,似乎在故意刺激他,“你瞧啊,御圣殿在江湖上的地位,比大哥治下的海江县,可强太多了。”

    在她看来,若不是他太过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迟迟不行动,怎会给初凌波钻了空子?

    成王败寇罢了!

    “那些倭人虽然恶心了点,但用起来却趁手,干个杀人越货什么的勾当,最合适不过了。”

    只要能成事,是不是倭人,又有什么干系?

    就当养了一群狗。

    只可惜,她精心组织的倭武军,在青州一战中,全部毁在了宁家军手上。

    “妇人之见。”

    东方荇睨她一眼,轻嗤出声,“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觉得,素来贪婪成性的倭人,是那么好糊弄的?”

    “今日将海江县拱手送人,待到他日,便是更多的疆土。”

    这是他们羽氏和五国之间的仇恨,关倭人什么事?

    “只怕到时候,初家只是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海江县三十年的倭祸,死了多少人?

    当然,他心疼的并不是那些平头百姓的性命,而是初家百年积攒下来的势力。

    虽然大部分,都已便宜了初凌波。

    闻言,古贵妃不仅不恼,反而漠然轻笑,“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羽氏复国了,功劳都是你和大哥的,你们是皇帝,是王爷,可是我呢?”

    她神情自嘲,“家主令在手,却无一丝权利傍身,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好下场?”

    历代手握家主令的初家女子,哪一个不是死于非命?

    她也是初家人,她的儿子还是江夏皇子,凭什么还要任人摆布?

    自己坐这天下之主,不更香么?

    眼见话不投机,东方荇语气愈发冷淡,“那是你的事。”

    “如今我已落入敌手,自不会再是你的威胁,你要做什么,自去做就是,不必特意来知会我。”

    如果她只是来嘲笑他的,那么,她的目的已然达到。

    只可惜,志大才疏,她注定成不了事。

    东方荇的消极抗拒,在古贵妃的意料之中。

    凝视他片刻,她不屑的挑了挑眉,慢悠悠拊掌。

    “识时务者为俊杰,果然不愧是二哥。”

    “看来,你为初凌波兄妹卖命,也是心甘情愿的咯?”

    都做了御圣殿的护法了,谁还能比谁更高贵?

    背叛大哥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这是我的事,同你没关系。”

    东方荇冷漠转身,不再看她一眼。

    留在御圣殿,他自有自己的考量。

    让初凌波替大哥扫清前面的障碍,不更好吗?

    古贵妃脸色一沉,眸光晦暗。

    她蓦的拿出一枚寒光森森的短刀,横在他颈间。

    “知道这上面淬了什么毒吗?”

    “是蛇蝎美人。”

    “哦,我忘了。”

    她忽而惊呼出声,“二哥并不擅长养蛊练毒,好像不知这蛇蝎美人的厉害吧!”

    “这可是用一十八种毒草毒花,再加以六种蛊虫的毒血,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成功的,没有解药。”

    她靠近他,娇音似啼,吐气如兰。

    “中此毒者,皮骨腐烂,筋脉寸断,脏腑俱碎,神识皆损,需要疼够足足五个时辰,才能解脱。”

    锋利冰冷的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泛出幽蓝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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