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皇应该并未完全受古贵妃控制。
否则他也不会有围场利用野兽除掉古家党羽,以及今日安排顾怿从旁接应的举动。
所以,除非他自愿,古贵妃是不大可能有机会,给他下银线蛊的。
七七四十九日,瞒不过被下蛊者,更瞒不过别人。
这其中的真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她才会问他。
江夏皇没料到,她竟会突然提起头疾的事。
短暂的怔愣后,他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今日她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早就看出来,他“病”的蹊跷了。
一时间,他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惭愧。
“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不忍她失望,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原本没什么头疾,不过是我和古氏商量好,骗群臣的说辞罢了!”
“那年得知你母亲逝世的消息,我有些消沉,刚好古氏说,她有法子让我减轻痛苦,还能经常见到你母亲。”
“我信了她,以为那虫子只能让人忘忧,并无别的坏处,就同意了。”
他苦笑一下,“是我自愿选择的路,上了她的当,也是咎由自取。”
原以为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停止,哪里想到,被对方一控制,就是八年。
简单的三言两语,苏倾暖却读出他无助。
当年,他一定是痛苦悔恨到极致,才选择了这条麻痹自己的路。
以至最后,着了古贵妃的道。
顾怿脸色沉郁。
原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没有什么威逼利诱,一切都是他自愿的选择。
为了大楚那个女人。
这么多年,他什么都知道,却任由古家的人,将朝堂折腾的乌烟瘴气。
他不知自己该愤怒还是鄙夷。
堂堂一国之君,竟如此荒唐。
他如何对得起倍受冷落的姑母与表兄,如何对得起那些被驱逐陷害的忠臣良将,又如何对得起天下泱泱无辜百姓?
只是——
想到那个女人便是苏倾暖的母亲,他心中无法排除的郁气,又不知不觉消散了些许。
终究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下子母蛊并不简单。”
“儿臣猜测,她应该是急于求成,或者是害怕暴露,所以才选了另外一种类似捷径的下蛊方法。”
“而这种方法,导致了您体内的子蛊,并不那么活跃,同母蛊的联系也不强烈,所以您才没有被她完全控制。”
古贵妃出自初家,必然对蛊虫有很深的了解。
而用七七四十九日泡浴,给江夏皇下蛊的方法,显然行不通。
所以,她可能另辟蹊径了。
只是她也没料到,效果竟然会大打折扣。
当然,也有可能是江夏皇的精神力太过强大,冥冥之中战胜了蛊虫也说不定。
听她一番分析,江夏皇顿时震惊不已。
“你是说,我其实并未受她控制?”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何必大费周折。
一道旨意,便可赐死古氏。
反正他这些年行事乖张荒谬,朝臣业已习惯。
再说了,这帮子趋炎附势的小人,他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苏倾暖自然瞧出了他的意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父皇需按原计划继续,万不可更改。”
停顿了一瞬,她又认真补充,“您中蛊并不深,儿臣只需拿到母蛊,便可为您引出体内的蛊虫。”
所以,她才需要他继续配合演戏下去。
否则,古贵妃若真玉石俱焚,那她也没法子帮他解蛊了。
子蛊与母蛊虽然联系不深,但母蛊若亡,只怕还是会影响到子蛊。
“蛊毒不难解,只是目前尚有另外一件棘手的事,需要父皇配合。”
而这,才是最让她头疼的。
因为她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成功。
听她这般说,江夏皇也不由正色起来,“何事?”
在他看来,除掉古氏,为他们姐弟创一个太平安稳的江夏,护他们一生周全,便是他最大的心愿。
为此,他不惜存了和古氏同归于尽的心思。
顾怿也有些好奇。
什么事,难道比皇上中蛊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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