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济,也得是巨额银两的赔偿。

    前两个条件是万万不能的,可这银子……

    不少官员都暗暗摇头。

    无论结果是多少,最后都是要分摊到百姓身上的。

    但经过这些年古家上蹿下跳的折腾,各种名目的赋税已经繁杂林立,再加上时不时发生的天灾人祸,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如何还能承担起更多的苛捐杂税?

    至于国库,若非查抄了几个大世家,只怕早已入不敷出。

    所以想起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他们很难不悲观。

    谈也谈不拢,打又打不过,这议和,如何还能进行的下去?

    这云顼太子千里迢迢而来,现在虽然和和气气的没表现出来,可谁又知道,他会提什么苛刻的条件?

    死局啊!

    江夏皇自然听懂了。

    云顼话里指的,便是先前江夏无故攻打大楚青州的事。

    心里再一次将古氏母子骂了个狗血喷头,他打着哈哈,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

    “听说贤侄在来江夏之前,先是去了南诏国?”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局势,很不利于江夏。

    南诏国的新王池颜,唯云顼马首是瞻,南疆的希尔王子,也已在唐乔的辅佐下,顺利登基,可以说这两国今后如何站队,完全是由大楚说了算。

    再加上亲政后的魏皇,也有刻意讨好大楚的意思,他若是不处理好这次的议和,只怕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四面楚歌的境地。

    内忧外患之下,局势只会比现在更为糟糕。

    更何况,阿依是大楚人,阿暖和阿渊又在大楚长大,他本也没有与大楚为敌的意思。

    之前不过是他棋差一招,被古氏母子利得逞,这才铸成了大错。

    云顼仿佛没听出江夏皇话里的深意,避重就轻回道,“顺路帮南诏解决了些问题。”

    东方荇在江夏被擒杀,苏锦逸还趁机同大魏要了悬赏的曲安郡,江夏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去南诏的目的?

    无非是不愿接受罢了。

    为了避免他继续装傻充愣下去,他别有意味的看向他,眸中隐隐露出严肃之色。

    “如今前朝势力蠢蠢欲动,只怕不久之后,便会卷土重来,这个时候,五国理应摒弃前嫌,同气连枝,共御外敌才是。”

    自江夏国内出现药人事件后,前朝的事就已不再是秘密。

    那么多百姓伤亡,纵是官府想瞒,也瞒不住。

    江夏皇默然无语。

    顿了一会儿,他微微颔首,似乎深以为然。

    “云贤侄说得对。”

    “奸妃误国。”

    他轻叹口气,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悔意,“到底是朕对不住你们大楚啊!”

    别的不说,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在先。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云顼是不会让他轻易糊弄过去的。

    罢了……

    底下众臣都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

    大楚若是真有什么要求,只怕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提出来。

    毕竟连他们素来自负的皇上,都罕见的承认了错误。

    他们可得仔细听着,好回去提前想好对策,来应付接下来的讨价还价。

    国家没银子,能省一点是一点。

    江夏皇态度的变化,云顼很轻易就感知到了。

    从之前在围场上明显的冷漠,到宴席前勤政殿时的妥协,再到现在至少有那么一两分的真心流露,无一不在说明,他在试图改变。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他眉眼平和,一如知礼的晚辈,在劝诫犯了错的长辈一般,语气诚恳,无半分来自战胜国的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皇伯父能够及时拨乱反正,避免大错的发生,实属难得,乃圣君所为。”

    错了就是错了,毕竟青州之战影响恶劣。

    作为一国之君,即便因为受了蛊惑,但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不会为他曲解事实。

    但考虑到众目睽睽之下,而且他到底还是阿暖的父皇,所以他也乐意给他留几分颜面,粉饰一二。

    “圣君”二字,成功让江夏皇老脸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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