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的电话铃音响起。
鹤云天拿起刚刚放下的手机接听。
“喂,乔社长吗?”
“是我,您是?”
“我是佟诺推荐的,你在办公室吗?在的话,我去找你,也就一刻钟就到。”
“好的,欢迎您!我在办公室等你,不见不散。”鹤云天客气地应答。
放下手机,鹤云天知道是佟诺说的那个医生。鹤云天想知道,医生的心理“不正常”的原因来自哪里?
果然一刻钟不到,鹤云天的门被敲响了。随着鹤云天请进的声音落下,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推门而入。一副眼镜扣在瘦削的脸上,长发垂肩,瘦瘦的身子仿佛嵌在白色的羽绒服内。
鹤云天把女孩让到沙发上坐定,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问道:
“佟诺昨天跟我讲了,你是医生?”
“是的,我是医生。”
“一点不像呀,你才多大,我看着也就是个在校学生,不像医生。”
“你看我多大?”
“最多也就二十。”
“我28周岁了。”
“不像,不像,不是恭维你,的确不像。”
鹤云天没有一点恭维的成分,面前的医生,白皙的皮肤加上瘦弱的身材,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岁而已。
“看来医生有养生之道啊。对了,您怎么称呼?”
“我姓叶,叶青浓,青春的青,浓厚的浓。叫我小叶就好。”
“有诗意!名如其人啊!”鹤云天赞道。
“昨天佟诺没有跟我说关于你想咨询的问题,请问有啥需要帮助的?”
“哦,我想让你帮我查查我男朋友的情况。”叶青浓说。
“为啥呢!你们认识多久了?”
“认识三个月。我觉得他瞒着我,他在外面好像还有女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和同事在北极圈烤鱼吃饭,他在那里驻唱。每当他唱完几首歌,就会走下来到每个饭桌前敬酒,与客人互动。”
“哦?驻唱歌手?一定很帅吧?”
“的确很帅,不然我也不会相中他。”当时我点了一首‘你的地老是我的天荒’,他唱完歌之后,到我这个桌来敬酒时,我们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再后来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挺浪漫的呀!一见钟情?”
“是我对他一见钟情。他太帅了,方方正正,个头一米八多,大长腿,大大的眼睛,笑起来迷死个人。”
叶青浓不由得出神,仿佛又回到那日的邂逅场面。
“艳遇,浪漫,恩爱,不是很好吗,为啥还要查他呢?”鹤云天问。
“可是他现在对我越来越冷淡了,不像他开始说的一辈子就爱我一个人,一辈子都会围绕着我转的样子了。”叶青浓有些愤慨。
“你的条件不错嘛,医生,职业好,长相,漂亮,唯一的就是稍显瘦削,也不错啊,多骨感。难道你还怕他飞了。”
“可是我越来越感到害怕。我们两个认识一个月就同居了,他的帅我无法抵抗,我们在一起的两三个月,非常的甜蜜和温馨,他也答应将来会娶我,我一直憧憬着这一天的到来。”
“既然相互之间承诺了,就该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还查什么查,哪里不放心了?”
鹤云天觉得让她放弃她的想法,更有助于他们两人关系的稳定。
“不行,得查!因为我不放心他。他现在一定有了别人。要是那样,我决不能便宜了他。”叶青浓咬着牙说道。
“爱情是你情我愿的事,不是被绑架的,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呀,是不是?”
鹤云天这时感觉到叶青浓说话口气的异样。
“他是农村出来的,一个人靠卖唱为生,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房子是我租的,吃饭是我掏钱,他身上的里里外外都是我买的。他还口口声声说爱我,离不开我,现到在反而对我有些不耐烦了,三天两天都不碰我一次。”
听到这句话鹤云天想笑,感觉不像个二十八周岁的人说的。
“你是什么科的医生?”鹤云天问道。
“外科,外科医生。不像吗?”叶青浓笑了笑问。
“不是不像,我只是好奇而已。”鹤云天也笑笑。
“你男友多大?你们打算结婚了?”
“二十四,小我四岁。但是他说过要娶我的!”
“你认为俩人甜言蜜语的时候,男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鹤云天问叶青浓。
“我觉得男人就应该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我觉得他爱我呀,几乎天天晚上都缠着我,我不值班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几乎是一天一夜不起床。”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爱我,他需要我的陪伴,意味着他离不开我。”
“他是什么文化程度?他的家庭是什么情况,你去过他家吗,见过他父母没有?”
“他说父母在深圳打工,年底才回来。他答应我过年的时候带我去见父母的。我觉得文化程度,家庭环境并不是我们之间的隔阂,只要我们相爱就可以了。”
“听你的口气,我感觉他连高中都没上过吧,对不对?你觉得将来你们之间沟通起来没有问题?或者说看问题的角度和理解问题的思维方式的不同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他的确文化程度不高,上到初二就退学了。但是天生一副好嗓子,乐感超棒。下学之后在练歌房,酒吧当过服务生,也是在练歌房里学会的唱歌。你要是听了他唱的歌,肯定也会着迷的。”
“我不否认他音乐方面的天才,生活不只是音乐,还有柴米油盐,还有交流与沟通,还有思维方式的碰撞,你觉得你们俩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我可以教他,我可以帮助他,我也会为他付出一切。”
叶青浓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大大的眼镜框在她偏瘦的脸颊上犹显硕大。
“我觉得你在恋爱方面经验略显不足,希望你闲空的时候看一看恋爱方面的书籍。恋爱的结果不是凭想象得来的,也不是由任一单方自己决定的。”
“乔社长,只要我站起来走上两步,你看到之后,一切都会明白了。”
叶青浓说着站起身,朝鹤云天走来。
“看出来了吗?”
鹤云天这才看出,叶青浓的右腿有点瘸,两腿粗细不均匀,右腿偏细。走起路来的感觉,像鞋底里进入了几粒沙子。
“就是有点——,没啥问题呀!”鹤云天欲言又止。
“有点瘸,对吧?我这是天生的,经过了三次手术才有了今天走路的样子。三次手术,骨头敲断再接上,拉长,矫正,你能想象出这种痛苦吗?”
叶青浓说着,眼睛酸涩,泪水汪汪。鹤云天从叶青浓禁闭的嘴角里看到到了她的坚强,感觉到了她内心对上苍的怨恨。
“别说,不特意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跟正常人一样啊!”鹤云天宽慰着叶青浓。
“小时候,上学、放学的时候,别人都是蹦蹦跳跳的,而我是拄着一条凳子上学、放学,实在累了我就坐在凳子上面歇一歇。那个时候没有几个朋友跟我玩,有的还欺负我,给我起外号叫‘地不平’。”
“小孩子嘛,都不懂事!一切都过去了。”鹤云天委婉地劝导。
“我发誓,我长大了一定当医生,当个外科医生,把我的腿治好,不再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绯言绯语。”
“你成功了呀!应该为你鼓掌!”
鹤云天做着鼓掌的手势,面向叶青浓,而后又朝她伸出大拇指。
“我没有恋爱过,也从没有人追过我。我也从未追过别人,我不敢,我觉得我配不上人家。当我看到一对对情侣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就怨恨命运对我太不公平了!”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一旦离开我,我会选择走什么样的路。”
叶青浓的泪水,顺着她瘦瘦的脸颊流下来。
鹤云天明白了,坐在他面前的叶青浓是多么渴望有一份属于她自己的爱情。
命运如果是公平的,还会有谁在撕裂的呐喊?
命运如果是公平的,这世上哪里还会有富贵贫贱之分?
命运如果是公平的,哪里还有俊丑高矮健全残疾之分?
“我现在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当爱情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拼尽全力拿到它,当你品尝到爱情的甜蜜的时候,你总想一辈子拥有它。如果你确定要查,那么我们会尽力帮助你,让你弄个明白,让你落个心安。”
“要查,你不知道我内心的煎熬。我现在的瘦,是这半个月以来的结果。这半个月来,七八斤肉不翼而飞,我父母见到我还认为我得了什么大病。”
“你是忧虑病,相思病,自己折磨自己。你放心吧,好好上班,好好吃饭。你胖起来,会更好看。瘦骨嶙峋,骨瘦如柴的男人你喜欢吗?哈哈”
鹤云天跟叶青浓开了玩笑,希望她心情变得好一点。
接下来,叶青浓签订了委托协议,并把她男朋友相关的信息留给鹤云天。
鹤云天想,也许叶青浓小时候的经历,使她认准的事情必须要做下去,不然自己会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劝慰不到,那就顺着她的思路做,或许当结果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会豁然开朗。
叶青浓走了,虽然右腿如鞋底进入了沙子,但是她走的相当轻松,或许是希冀,或许是自己为着爱情而又按照自己的想法前进了一步。
鹤云天打开电脑,播放了《你的地老是我的天荒》,顿时音乐盈满了整个房间。
你的地老是我一个人的天荒,
你的繁华是我一个人的独伤,
如果我们再也无法在一起,
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爱是最初的信仰,
散了场结局很感伤,
忘记比爱上漫长,
失去后世界变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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