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个郡主肯定不是陵阳郡主,按照大长公主的规矩,在国公府,她都不能被叫殿下,只能叫老夫人,陵阳郡主也是如此,要叫国公夫人或是大娘子。
而且陵阳郡主办马球会,请谢怀则这个自己的儿子,肯定不用下帖子。
果然,谢怀则纳闷:“哪个郡主?”
红砚有点无语,就是不敢表现出来:“广宜郡主,三姑娘的闺中好友。”
见谢怀则皱眉,红砚忍不住提醒:“她不也是您的表妹吗,夫人的娘家表妹嫁了靖江王,广宜郡主就是靖江王之女啊。”
谢怀则有些不悦:“她并非我表妹,表姨母嫁过去做了侧妃,广宜是原配王妃之女。”
跟陵阳郡主娘家可不同,都姓赵,靖江王算陛下倚重的宗室大臣,表姨母能嫁过去做侧妃,还是沾了安国公夫人的光。
“都沾亲带故的,府里不都是这么叫,要不是人家是郡主,就连夫人也让奴婢们叫表姑娘呢。”红砚讪笑。
谢怀则没什么反应:“帖子接下吧。”
说完就低下头去,注意力全在眼前这副水丹青上,甚至还跟卫婵说话:“你那日读书,有好些字都不认识,读的磕磕绊绊的,明日要随我认字,以后这些都要学起来。”
红砚满脸难以置信。
“你怎么还不出去?”谢怀则抬起头。
红砚心中叹气:“世子,不是奴婢非要在这,只是来下帖子的,是广宜郡主自己,三姑娘还亲自陪着呢,不请她们进来坐坐,不合适吧。”
谢怀则不悦:“不就是来取玻璃屏,三妹来作甚,让郡主亲自下帖子,她身边是没伺候的人了吗?”
红砚哪里知道。
“我不见,你取了屏风拿给她们,我一个外男见别人家的女眷作甚。”谢怀则没好气。
红砚嘴角抽了抽:“那就请凝冬姑娘同奴婢开私库。”
卫婵刚准备拿出荷包里的私库钥匙,就听谢怀则道:“罢了,让她们进来呆会,不要领进内室,就在外头花园小几那。”
谢怀则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情愿,又对卫婵道:“你跟着红砚去。”
然后便起身去了小花园。
“姑娘,你可得小心些。”
“小心?”卫婵疑惑,见红砚面色凝重,还很郑重其事,态度也小心翼翼起来,她究竟要小心什么?
红砚摇头晃脑:“就是那位广宜郡主啊。”
“她怎么了?”卫婵更加茫然。
红砚咂着牙花:“我的傻姑娘,她们闺阁女孩的聚会,不过来借玻璃屏,又或是下帖子,打发奴婢来就是了,何必要亲自来。”
“……”卫婵不解。
“自然是为了亲眼看看世子,跟世子说说话。”
卫婵了然,微笑:“世子生的英俊非常,像天上的仙人,就算是郡主想要过来瞧瞧,也不意外吧。”
红砚更加着急:“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塞给你,这位郡主跟咱们国公夫人家世完全不同,人家是靖江王的嫡女,京城妥妥的高门权贵,不说国公夫人这层关系,她可是姓赵,虽然宗室之间血缘已远,将来咱们公府再多一位郡主娘娘做夫人,也未可知,而且……”
红砚鬼头鬼脑看了周围,压低声音:“她喜欢咱们世子,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来。”
喜欢就喜欢呗,谢世子是京城许多高门贵女的梦中佳婿,可不是说说而已,这公府里,但凡是个没订亲,有些姿色的奴婢,都心慕世子,更别说外面的女子了。
“赵氏皇族宗亲之间指婚,可以一门一公主两郡主吗?那可真是荣耀了。”
谢家已是煊赫至极,现任国公娶的是没落宗室,未来世子再娶一位重臣王爷的女儿,陛下会允许吗?
“反正有可能,这位郡主千方百计讨好老夫人和夫人呢,跟府里小姐们都是手帕交,保不准就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你可得小心了。”
“我小心做什么?”
卫婵依然是一副傻愣愣模样,红砚气坏了:“你现在不牢牢抓住世子的心,小心这个广宜郡主真的成了世子夫人,你可就没立足之地了,这个郡主可不像另一位表姑娘那么好脾性,她可烈呢,曾当街抽鞭子打人,骄纵极了。”
卫婵心里已经明白红砚的意思,她到了世子身边,交到的第一个好友,能私下提醒她,的确是真心帮她考虑。
她笑嘻嘻的:“未来世子夫人的脾性好不好,不是我们能考虑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本分,把世子伺候好。”
见红砚恨铁不成钢,卫婵轻声解释:“凭她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皇家公主,成了婚也得守些夫家的规矩吧,给夫家些面子,我是世子的奴婢,不是郡主的,由不得她随意打杀,好了,别担心。”
红砚眼神复杂,叹气摇头:“你倒是看的开,若我是你,做世子的通房,朝夕相对,怕是早就失了平常心。”
毫不犹豫喝下避孕的汤药,没有一丝不情愿。
红砚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作为女子,哪个不希望儿孙满堂,能有子孙缘分呢,没孩子的妾在府里过得有多难,看看国公夫人身边的云姨娘就知道了。
“红砚姐姐,难道也喜欢世子?”
她吓了一跳,急忙摆手:“我的好姑娘,你可别害我。”
见卫婵满脸好奇,犹豫再三还是吐露心声:“我们这些被派到世子身边服侍的,哪个曾经心里没奢望,可时间长了,就放弃了,世子他,实在是个难伺候的人,国公那么温和的性子,夫人为难云姨娘时,国公只能装作看不见,咱们世子,那么重规矩,绝不会嫡庶不分,宠妾灭妻,若是未来的世子夫人磋磨妾室,世子,他,不一定会为妾室出头,看清楚了也就不做梦了,我跟歙砚、洮砚早就绝了这个心思。”
见卫婵垂眸,眼睫抖动,红砚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好姑娘,好卫婵,你别往心里去,我浑说的,世子待你肯定不同,将来必会护着你,你就当我是放了个屁。”
“红砚姐姐。”卫婵拉住她的手:“别这么说,我知道,你能对我说这些话,是真心为我好,在乎我,谢谢你。”
她想说,以后有朝一日发达了,不会亏待红砚。
可想了想,早晚她是要赎身出去的,这种承诺拉拢就跟画大饼一样,便咽了回去。
又开私库,从柜子里找出那扇玻璃屏,屏风是炕屏,有小臂高,清晰透手,玻璃这种宝石,是人工烧制出来,却比好些天然的珍珠白玉更加价贵,烧出来透手的才能叫玻璃,稍微发闷便只能叫琉璃,而完全不透的则只能叫彩假玉和琉璃瓦。
这么一扇玻璃炕屏,面面清透,上头画着梅兰竹菊四美人,材料和做工都是一等一,价值千金。
谢怀则却说私库里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娟看着那些金银元宝,竭力不让自己目光黏在上头。
“我怎么觉得,你看这些银子比看世子还要兴奋。”红砚吐槽。
卫婵讪笑几下,取了东西就锁库房,回了小花园。
然而,小花园里却不见谢怀则的身影,只有两个穿着鲜嫩华丽的年轻姑娘,一个身着丁香紫的窄袖对交小衣,百花穿蝶的绛色迭裙,鹅蛋脸上带着笑意,观之可亲,是公府的三姑娘,二老爷的嫡出女,另一个则穿着金黄鱼牙绸的对襟大袖,头上带着金凤冠,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大蛋黄,闪的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不过这位姑娘虽称不上明艳,却很端庄大气,倒也压得住这一身金灿灿。
这个金黄色就是郡主了,卫婵在大长公主身边服侍的久,知道皇室规矩,公主可穿明黄,郡主穿金黄,县主穿镶黄,这是品级规定不可逾越,而那身鱼牙绸,因其颜色,是皇室贡品,寻常人穿不得。
“这就是二哥那扇玻璃屏,听说是祖母当年的嫁妆呢,今天可算是见到了。”三姑娘说话娇声娇气的:“多谢两位姐姐跑一趟。”
卫婵和红砚,不过是奴婢,哪里当得公府小姐这样的谢。
三姑娘打量两人,见到卫婵,眼睛一亮:“这位姐姐倒是脸生。”
卫婵无奈,这个三姑娘分明是明知故问:“三姑娘,奴婢是老夫人身边的凝冬。”
“诶呀,瞧瞧我这脑子,凝冬姐姐的针线活可好了,前年冬天给我绣的毛手套,我到现在还用着,受了姐姐的好处却把姐姐忘了,真是该打该打。”
广宜郡主好奇看过来,瞧见卫婵不过清秀的脸,闪过一丝嫌恶,可看她身上素净的衣着,很快就露出满意神情。
“清宁,这个就是?”她对三姑娘抬了抬下巴,挤眉弄眼。
三姑娘一笑,点点头。
广宜神情傲琚:“我瞧过清宁那只棉套,绣的仙鹤纹路,很是活灵活现,就算是王府也难找到绣工这么好的绣娘呢。”
红砚想解释,卫婵不是公府的绣娘,虽然通房的地位半奴半主,不尴不尬。
“本郡主那里有些图样,不如凝冬姑娘帮帮本郡主,放心,银子是绝不会少了你的。”
三姑娘也凑过来,摇晃娟的手臂:“凝冬姐姐,你可不能拒绝,得帮帮忙,郡主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也得给我个脸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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