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黄河水颇感可惜,低声:“小江也奋斗了两三年才能转正。都转正了,丢了多可惜!”
赖心善却不这么认为,道:“人各有志。如果小江真的舍弃了,我只会支持她。因为我觉得她还年轻,还有许多潜力,不用一辈子拘泥在这个岗位上。”
“可是——”林新月踌躇道:“有正式的岗位不好吗?工资稳定,津贴也稳定,将来指不定还能分房。稳稳妥妥的,心里头才能安稳。”
“哎!”赖心善摇头:“你这么想,我这么想,不代表人家小江会这么想。她是一个有志向有潜力的姑娘。她才二十出头,不像咱们都四十了!咱们可以图稳定,可她犯不着呀!能力摆那儿呢!”
黄河水也认可江婉的能力,但他更舍不得江婉。
“……话虽这么说,可咱们离不开她啊!要是没了她,单单审稿这一项,咱们就够呛!她看稿子快,审稿也快。咱们几个人凑起来,估摸还没她一个人干活快。上次她请假去照顾小林,咱们都得加班才能勉强跟上速度。”
“我更舍不得!”林新月再次红了眼睛,低喃:“这两个月幸好有她的稿子让我校对,多了三十多块。我才能撑过来……还给孩子买了两张书桌。两小子都高兴得很,一个劲儿夸我能干。没了小江这份兼职,我又得勒紧裤腰带了。”
赖心善也是舍不得江婉,无奈抓了抓发丝。
“别烦了,先吹吹风扇,喝喝水。等老李来了,咱们听听他怎么说。”
“对。”黄河水赞同道:“他肯定有法子!咱们等他回来!”
不料,一等再等,直到下班了,仍没有李缘的身影。
三人都没离开办公室,开着灯开着门一直等着。
林新月疑问:“都这个点了……李主任会不会回清辉院那头了?”
“可他的自行车还在外头呢!”赖心善写着字,提议:“要不咱们打个电话去他家问问吧。”
“好!”黄河水立刻附和,起身转去后头,拨了清辉院的固定电话。
半晌后,他满脸愁容转了回来。
“打了两回,都没人接听。”
三人又耐心等多半个小时。
此时外头已经开始暗沉下来,太阳即将下山了。
赖心善起身:“别等了,老李多半不回了。新月,你麻利回家做饭去,别饿着两个孩子。老黄,你也回吧。我回家吃饱后,去清辉院一趟。”
“哎。”黄河水点头:“我吃饱也过去。”
林新月提议:“我让孩子去食堂吃……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了。”赖心善拦住她,道:“你且别去凑热闹。等我们问明白了,明天再告诉你。”
商量妥当后,三人关灯关窗关门离开。
……
清辉院,书房外
“师傅,吃饭了。”江婉哑着嗓子喊:“菜炒好了!”
李缘匆匆挂断电话,推开门出来。
他双眼尽是疲色,眉头微微皱起。
“你做了什么?我没什么胃口。”
江婉微笑解释:“天气炎热,我特意做了拍黄瓜,还有几道清爽的小菜。主食是稀饭和小馒头。”
李缘连连点头:“好。”
日暮西山,院子里总算有了微风。
师徒二人搬了小凳出来,坐在树下边聊边吃。
江婉啃着馒头,赞道:“师傅家的进口奶粉就是好!奶香馒头就是香!”
李缘的儿女时不时会给他寄一些补品或营养品来,几个徒弟逢年过节也都会寄。
他这边不缺奶粉,几乎每个月都能收到。
江婉做馒头的时候,毫不吝啬下了好几勺,揉出来的馒头带着奶香,吃起来也更香!
李缘宠溺睨她一眼,调侃:“你还缺奶粉?稿费一拿好几千,却来馋我那么点奶粉!”
“嘻嘻!”江婉喝着粥,慢悠悠吃着小菜。
李缘心疼低声:“别说话,嗓子都快冒烟了。今晚吃点蜂蜜再去睡,润润嗓子。”
“唉!”江婉叹气。
李缘忍不住问:“怎么?后悔了?”
江婉毫不犹豫点头:“早知道说了没用,我就不说了。被诬陷的人是我,嗓子痛的人也是我。我后悔跟他们一遍遍解释,更后悔跟他们吵……嗓子痛得很。”
“行了行了,都让你别说话。”李缘哄道:“多喝粥少说话,多吃菜少开口。”
江婉委屈咕哝:“还不都是你提的话题!”
李缘吃着爽口的小菜,心情总算恢复一些。
“都怪我太大意……知晓朱贵英是朱贵才的妹妹后,明知道她娘家跟陆家有旧仇,还任她继续留在办公室。”
江婉低声:“不怪您。”
“不,怪我。”李缘蹙眉道:“明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明知道她可能会发现你是陆家的儿媳妇,我却没找借口将她赶去其他部门。她干活不认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是看她上了年纪,有一份工作不容易,才对她多加容忍,没想到反而养虎为患,害了自己人。”
江婉再次摇头,表示不能怪他。
又示意他多吃点,别顾着说话。
李缘仍充满内疚,低声:“昨天那本书无故丢了,我早就该警惕……可我却没有起疑,也没迅速采取行动。唉!早上才会那么被动。”
“一份工作而已。”江婉看得颇开,解释:“我一开始以为他们要闹大,才会紧张跟他们解释半天。后来听说只是要将我免职,我反而松一口气。”
李缘却不这么认为:“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已经放出话,此事就此揭过。谁敢给你乱扣什么反动帽子,或其他帽子,那便是跟我李缘过不去!”
他们摆出证据说小徒弟可能跟外部势力勾结,不仅有资金往来,还有书籍为证。
李缘解释说一开始他就赞同此事,只是写小说去出版去发表,这是单位的光荣也是杂志社的共同荣誉。
小说出版了,汇来的是版权费,不信的话立刻拨打电话去询问清楚。
他们见无缝可钻,立刻就找借口说既然光明正大为什么没跟组织提前报备。
这一点,李缘和江婉都没法反驳。
他们确实没想要报备!
只因为国内此类言情小说仍是空白一片,实在不好冒险为之。
江婉笑开了,道:“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师傅,咱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看看能不能赚一把。先探探路,看看以后此路能否在这边走得通。探险嘛,终归还是有危险的成分在的,不然怎么叫‘探险’。”
李缘摇头:“话虽这么说,可也不能以你的工作为代价。说到底,还是朱贵英存了恶毒心思,想要加害于你。”
杂志社里的其他同事相处多时,也对文学类型有足够的了解。哪怕知道了,也会觉得是好事一桩!
绝不会跟朱贵英一样,搜集一些杂七杂八的所谓“证据”,无中生有加诬陷,逼得小徒弟不得不辞职。
“林处这一次把其他同事当枪使,不惜得罪我,让我颇意外。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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