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祁抿了一口茶汤,微微一愣。

    “你们惹他了?”

    无忧子有些心虚。

    “是秦仲……他那个性格,您也知道!”

    萧玉祁扶额。

    “此事,只怕需要秦仲自己解决。”

    “他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想要他低头认输,只怕是有些难!”

    “不一定,陶洲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秦仲只是为人谨慎些,古板些,但他是个惜才之人。

    他如今,任由陶洲在军械营这般闹着,再三忍耐,不过是为了看清楚陶洲究竟有多少斤两。

    “秦仲自有分寸,你若是夜里不得安睡,这两日,可以在宫中休憩。”

    “不成,我得会军械营,我得去瞧一手的热闹,秦仲的热闹,可不是每日都能看的!”

    千载难逢呢!

    无忧子拎着药箱告辞。

    萧玉祁这才搂着苏见月,沉沉入睡。

    苏见月这边,按部就班的拍摄。

    萧玉祁那边,步步为营的谋算。

    第一届正式的科举,便在万众瞩目之下,如火如荼的开始。

    贡院中,学子们一一入场。

    贡院外,送家人进入考场的人们,看热闹的百姓,聚满了一整条街。

    等到所有学子全部入内。

    时辰一到。

    巡防营的士兵们将整个会场团团围住。

    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直到贡院大门落了锁,再贴上封条。

    人群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这般浩大的阵仗。

    给不少人的内心,敲响了一道警钟。

    亲眼目睹了所有流程的百姓们、达官贵人们,将这番景象绘声绘色地,传遍了大江南北。

    所有的画面,都像是一颗定心丸,给了想要入学,却又忐忑入学的人们莫大的希望。

    建成的学堂,前来报名入学的寒门子弟,愈发的多。

    从寥寥数人,简称规模。

    终于庞大。

    种子埋进深土。

    终归于破土而出,大道渐成。

    乌云终将消散,露出湛蓝明媚的天际。

    信念,和希望,逐步交汇。

    万涓成水,终究汇流成河!

    浮于表面的东西,都是想要呈现给世人看到的场景。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萧玉祁一身便衣,出现在了天机楼中。

    所有参与偷盗考题案件的官员卷宗,尽数摆在长长的桌案上方。

    没有人知道,那份被偷走的考题,完全没有用处。

    因为,早在考题被偷的下一刻,萧玉祁安插的人手,便将密封的考题,换成了新的。

    神不知鬼不觉。

    今日的主考官,便是受万人敬仰的谢太傅。

    御史大夫韩灼为辅。

    再以九卿等一干官员佐之。

    众目睽睽之下。

    谢太傅一身正气,打开试题。

    眼中的胜券在握,微不可闻的裂开些许细小的缝隙。

    不过一瞬,他便归于正常。

    嘴角的笑容丝毫未变。

    他将写着试题的锦帛打开,翻转。

    原本应当写着‘山川’二字的试题。

    陡然变成了现在的‘民’。

    以民为题。

    撰写文章作答。

    负责监考的一干官员当中,有尽数一半的人,心中咯噔一响。

    气氛陡然变得凝重。

    考题发下。

    贡院内外,暗潮涌动。

    建安城中的这一池潭水,终被搅浑。

    深不见底。

    “密切观察所有考生与考官的动向,事无巨细,一一做好记录,不可倦怠。”

    “陛下放心,属下都已安排妥帖。”

    天枢说罢,又从一种卷宗之中,拿出了其中的一卷。

    “当日刺杀陛下与苏姑娘的刺客,名叫严方,他是先太子手下,武功最高之人。”

    他将竹简摊开,摆在萧玉祁的正前方。

    “据天玑所说,此人在咱们挥军直奔冒儿山的那段时日,一直都在江南,秘密为先太子笼络江南那边的大小官员。”

    “冒儿山一战中,劫持苏姑娘的那名女子,便是严方的妹妹,名叫严桃,严桃的丈夫名唤阿峰,此前,陛下住在郡守府中时,曾经遭遇过一批刺客袭击,阿峰便在其中。”

    之后的事情,便都能顺藤摸瓜,猜出原委。

    阿峰行刺萧玉祁不成,反而被杀。

    这位严桃一心只想为阿峰报仇,所以,她才会伺机而动,劫持了苏见月,害的苏见月大病一场,险些丧命。

    连带着萧玉祁,也去了半条命。

    此后。

    萧玉祁将下令,将严桃碎尸万段。

    这个消息并未刻意隐瞒。

    严方得知妹妹惨死,山主大败。

    他干脆自作主张,迅速集结了冒儿山所有在外的残存势力,联合徐氏,卷土重来。

    没想到,还是失败。

    “这件事,魏相可有参与?”

    “未曾。”

    天枢肯定的说道:“魏相闭门不出,这段时日,他只见过徐氏一面,便是在魏轻芜被绑去北境之时,怒不可遏,朝着的徐氏发了一通脾气,自那之后,魏相便直接搬离了丞相府,去了北郊的庄子上住着,未曾与任何人有过往来。”

    “他定然没有看上去那般淡然。”

    事已至此。

    他仍旧占着丞相的位置,不肯让出。

    便是铁了心要等萧玉祁开口,亲自拉掉他的官职。

    “将徐氏与叛党密谋,刺杀寡人的消息公布天下,罢免魏相的官职,贬为庶人,府中奴仆尽数充作官奴,府中财产,查抄,上缴国库。”

    “是,属下领命。”

    人,只有被逼到了真正的绝境。

    才会亮出最后的底牌。

    萧玉祁最怕的,便是魏志江会与萧临深合作。

    这两只老狐狸,若是联手一起对付他。

    只会影响他的全盘计划。

    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还有一件事,摄政王殿下身上的蛊毒,已全部解除,他……会不会来找陛下您的麻烦?”

    萧玉祁看了一眼自己腕上带着的那根钻石草莓的头绳,眼底多了几分难得的温柔。

    “这,便要看母后在皇叔心中的分量,究竟是不是重若千钧!”

    他的月儿啊,总能替他解决燃眉之急。

    “鹿角巷那边,咱们需不需要……”

    “暂时不动,看看母后会如何选择?”

    至亲与至爱,萧玉祁倒是很想看看。

    母后最终,会如何选择?

    “你别忘了,皇叔的身边,还有一个薛轻烟!”

    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天枢豁然开朗。

    “陛下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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