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等妇人打得差不多,一个穿着麻衣的老妇才装模作样:“大郎是什么样子,你不清楚么?带他去医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气势汹汹的妇人心有不甘,却迫于老妇威压,不得已停手:“若郎君落了病根,我就把你发到窑子里!”
姜练没理她,只看向老妇。
看这年龄,看这气势,应该是柳老爷的原配。
她膝下无所处,又恐地位受威胁,所以设法将柳老爷的妾室一个接一个害死,手段狠毒。
也因没有子嗣,她对柳家所有庶出的孩子都看不上眼。
但这不代表她会向着这个娇嫩的新妇。
老妇居高临下地瞥元心一眼:“钉了吧。”
几位家丁当即走来制住元心,把她装在棺材里,用大长钉子钉死了棺材。
元心哭喊得撕心裂肺,却只得来老妇一句:“这清脆的声音真惹人厌,早知道该先缝上她的嘴。”
元心顿住被吓得不敢再喊。
子时末,送葬队伍从柳家出发。
两具棺材被埋到了一起。
听着一铲铲的土洒落在棺材板儿上,绕是知道不是故事结尾,姜练也还是忍不出爆了粗口。
“艹!”
……
元心,也就是姜练,在棺材呆了整整两天。
饥饿侵蚀着大脑,干裂的嘴唇被她舔了一遍又一遍,稀薄的空气也让她的肺部变得异常难受。
姜练觉得自己要死了。
但是元心竟生生坚持了下来。
她不知道被关在狭小棺材里两天,元心是凭着怎样的信念活下来的。
但她知道,子时又到了。
铲子与棺材碰撞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这是柳老爷的墓,一定有很多好东西陪葬,发财啦!”
“一、二、三,开!”
猛然窜入的空气争前恐后地挤进肺部,姜练忍不住咳了起来。
“鬼!”
“闹鬼了!”
“别找我!是大狗让我来的,你去找他!”
“去你娘的!是人!没听说柳老爷有个新过门的娇妇么?”
“这……真是人?”
“你去捏她一把就知道了,嘿嘿!”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只脏兮兮的手朝姜练脸上狠狠捏了一把。
“软的!没死!”
“滚!”姜练双眸赤红,狠狠瞪着几人。
可话说出口,却是虚弱无比:“救救我,求你。”
“小娘子让我们救救她!”那群人嘻嘻哈哈起来:“救!必须救!”
冰凉的水从壶口倒出,那群人逗猫儿一样逗她:“自己来接着。”
姜练看着拿水壶的那人,手指捏得嘎嘎作响。
顾不得天道了。
既入凡尘,她就是凡人,哪儿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即便不能杀,她也要这人后悔见过她!
可刚要调动灵气挣脱画儿的束缚,一道幽幽声音在耳边响起。
“道长,你认输吗?”
理智回笼,姜练咬了咬牙:“不。”
“来吧小娘子!”
下一秒,四个脏兮兮的男人扑了过来。
忽地,画面一转,姜练被狠狠摔在柴房里。
尖锐的树枝直接刺穿她的手臂,殷红的鲜血顿时涌出。
她却顾不得手臂的痛,只茫然地看着四周。
“道长乃清修之人,还是不要看那些污秽得好,”元心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只需要知道,那是我第二次在鬼门关走过。”
“被烂的贱人,还装什么纯!”打扮艳丽的妈妈扭着身子:“光是治你的脏病都花了我二十两银子呢!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你以为我会买你?”
“不肯接客?呵,苦头没吃够的都这么说!来呀,给我好好伺候。”
姜练默然,向着虚空道了声谢。
可下一秒,浸了水的鞭子抽了过来。
本就虚弱的身体哪儿能承受这种痛苦?顿时晕了过去。
紧接着,一桶冰凉的盐水泼了过来。
剧烈的刺痛逼着姜练意识清醒。
然,这不是结束。
逼人就范的酷刑很多,小小的柴房很快就充斥着血腥味。
伤了治,治了伤。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她终于如傀儡般换上了华丽又满是跳蚤的衣服。
“不穿。”姜练咬着牙。
可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要做的,只是感受痛苦。
画面再转。
她已成了神女。
直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人群中。
竟是元心的亲大哥。
面对将自己输掉的赌君子,姜练第一次感到了元心的愤怒。
在此之前,无论面对什么,元心都只有悲伤、绝望和麻木。
愤怒,第一次出现。
很快,姜练知道了原因。
李府败落,李大郎也沦为乞丐,但看到元心的一刹,他的心活了。
他偷偷摸摸地潜入元心房中欲行不轨。
可元心今非昔比,李大郎自然被打了出来。
第二日,他牵着一个人来到了元心面前——明珠。
“我虽成落魄公子,但这个贱婢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本来打算今儿去卖了她换些赌资,但在下与各位有缘,各位尽管享用!”
李大郎的声音响遍整个怡红院。
他分明是要教元心听见,进而激怒元心。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姜练感到无尽愤怒从元心体内迸发,要救下明珠,却被妈妈带人拦住了。
“这可是好噱头,”妈妈扇着扇子:“免费的,不用白不用。”
“不行!”元心喊得撕心裂肺:“她不行!”
被吊起来的明珠眸光一闪,看向高台。
一抹欣喜从她眼中迸出:“小娘子。”
下一秒,剧烈的痛苦逼得她回神。
画面又转。
下人们抱怨着打扫着院里血腥。
偏偏有人不惧,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是对姜练拳打脚踢过的柳大郎娘子。
她冷笑着盯住姜练:“抓住她!”
柳府家丁蜂拥而上。
不知被打了多久,也不知被饿了多久。
直到听到惊堂木拍下,姜练才稍稍清醒。
“着,腰斩之刑!”
挂着数道被迫贴上的标签,元心的身体一分为二。
姜练一个慌神,看到了元心。
原来,她已经死了。
或者说,元心已经死了。
元心面无情绪地站在刑场不远处,看着自己的两截身体浸满血迹。
她周围,是浓浓的黑色鬼气。
姜练走过去,尚未讲话,便见周围又是一变。
乱葬岗,柳大郎发疯一般一脚一脚踢着被斩成两半的身躯。
“贱人,贱人!我要她死了也不能安生!愣着干什么?还不拖走?”
他身侧一个伛偻的老头儿搓手笑着:“大郎,真给我了?”
柳大郎笑容狰狞:“记住,我要她不能超生!”
“放心!”老头笑呵呵地把尸体放在木板儿上:“没能做成柳老爷的小妾,那就做我的娘子吧。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像你这种美人,我一定珍藏起来!”
老头儿做了一个石棺。
两半尸体被拼在里面。
只是,嘴被缝了线,手腕、脚踝、咽喉被钉了钉子。
棺外布满黄符,四根贴满黄符的锁链锁着石棺。
画儿的故事终于结束。
被鬼气包围的元心笑着看向姜练:“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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