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是人的一种意识模糊状态。
因分不清方向不知该往哪里走,所以老在原地转圈。
也有另一种解释:真的有鬼。
姜练扫视周围。
此地阴寒,瘴气与阴气并存,可从踏入云瘴山到现在,她并未察觉有鬼的存在。
若不是鬼,那就是别的东西,比如邪修陈三安。
也许这鬼打墙是陈三安为防止外人闯入,利用地势环境所设。
但显然,没能拦得住极有耐心的探查队。
“这边,”姜练指了个方向:“这条路能走出去。”
二人又是一顿赶路,终于在一个小时后,看到了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具男性尸体。
那人被一根绳子套住脖子挂在树上,密林无风,他却轻轻地荡来荡去。
像极了风中枯叶。
更为怪异的是,男人皮肤枯皱、面容苍老,乍一看去,与百岁老人无异。
然,男人身上的衣物和证件无一不表明他是三天前进山探索的探查队成员,年龄只有三十一岁。
生命力被吸食而亡么?
这不是鬼杀人的手法,倒像是妖,或邪修。
“前面还有。”谢瑾泉忽指着前方。
抬头看去,便见前方路上的歪斜树枝都挂着晃晃悠悠的干尸,大致一数,竟有二十几具。
谢瑾泉面色凝重:“云瘴山危险,市里明令禁止入内,但总有人不信邪,扬言要征服这座山,看来那些失踪的人都折在这里了。”
姜练走进尸林:“也许不是全部。”
“什么意思?”
“有活人,”姜练笑盈盈看着前方:“喏,人来了。”
尸林尽头,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步履蹒跚。
追上去一看,是位老人。
老人身子伛偻、一头白色长发,衣服破旧干净,外披着黑色长袍,脚趿拖鞋。
他走路极轻巧,每一步都踏着树根、石头,丝毫不受湿泥影响。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站定转身。
看着两个生面孔,有些疑惑:“你们是?”
“老人家,你好,”姜练笑道:“我们迷了路,你能带我们一程吗?”
老人仔细打量姜练,好半天才试探道:“你是从山那边过来的?”
“对,”姜练又道:“我们是对情侣,可是家人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于是我们就离家出走逃到了这里。”
谢瑾泉看了眼姜练,没说话。
老人则堆起满脸褶子,笑得十分开心:“好,你们跟我走吧。”
对于姜练二人的到来,老人似乎十分开心,不停地主动与他们搭话。
却从未提过头顶的尸林,仿佛头顶那些如枯叶般的尸体并不存在。
直到走出阴暗的密林,老人站在一块大石板上长舒一口气:“快到了。”
姜练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惊觉山中竟有村落。
村子不大,只有五十几户,家家都是平排砖房、烟囱高竖,许是快到中午,大部分家庭的烟囱都冒着烟。
“老人家,”姜练笑问:“怎么从未听说云瘴山里有村落?”
老人呵呵一笑:“什么云瘴山,这里明明是云雾山,你们那边的人啊,就爱乱起名字。”
姜练立刻改口:“老人家,你也是云雾山的居民吧?”
“当然了,”老人笑眯眯地顺着下巴的长须:“这云雾山可是世外桃源呐!几十年前我意外闯进这里,过了几天神仙般的日子后,就决定在这里定居了。”
姜练轻笑:“倒是一段神奇的经历,就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机缘也能在此住下。”
老人哈哈大笑:“村民和善,一定会让你们住下的。”
……
老头说的没错,村里的居民确实十分友善。
见有人光顾,个个儿笑盈盈地出来欢迎。
被众村民簇拥着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金链子金手表,紧绷的衬衫描绘着啤酒肚的形状。
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们好啊,我是这里的村长高大富,你们是来云瘴山的游客吧?”
“不是,”老人笑道:“这两位是离家出走的小情侣。”
高大富有些惊讶,随后又担忧道:“你们出来,家人不会担心吗?要不你们在这儿住几天缓缓情绪,等肖老外出采买的时候让他把你们送回家?”
姜练故作伤心:“他们不理解我,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说着,还用手肘捅了谢瑾泉一下。
谢瑾泉愣头青般慌乱点头:“我也是。”
“行吧,”高大富无奈:“这种事情别人劝没用,还是得自己想清楚,这样,我先给你们找房子住下。不过小伙子,你怎么戴个面具?”
“我……”谢瑾泉有些支吾。
“太丑了,”姜练替他回答:“我爸妈就是因为他太丑才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他自己也自卑,所以一直戴着面具,村长,不会吓到你们吧?”
“不会不会,”高大富朝谢瑾泉瞥了几眼:“人都有隐私的一面嘛,想戴就戴。这样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宿。”
说着,他转向村民:“你们谁家愿意接收这二位客人?”
村民顿时激动,争前恐后地发言,希望能接待贵客。
热情得过分。
一个胖婶子嚷嚷的声音最大:“村长,我家好久没接待过客人,也该轮到我家了吧?而且我家西头房是张大床,刚好给小情侣睡。”
闻言,旁人顿时揶揄地看着姜练与谢瑾泉,哄笑连连。
姜练面不改色:“好啊,那就麻烦婶子了!”
胖婶子一拍手:“村长,客人都想来我家呢!”
“行,”高大富呵呵一笑:“那就让客人去你家,不过你可得管着些你家小胖墩儿,小心吓到客人。”
“放心,”胖婶子拍着胸脯:“我一定把客人照顾好。”
二人住处有了安排,村民们也不再凑热闹,去忙了。
姜练与众人道别,便跟在了胖婶子旁边。
“婶子,怎么称呼你呀?”
“我叫菜田,叫我菜婶子就行,”菜田笑得爽朗:“你们两个呢?叫啥名字?”
“我叫姜练,他叫谢瑾泉,”姜练笑道:“菜婶子,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好说!”
菜田家离村口不远,几步路便走到了。
红砖大门,院子宽敞,南边的棚里放着一个很大的石磨,墙边还有一个很旧的大桌,桌上有把大刀。
不知山中闷热还是别的缘故,姜练总觉得那棚中有股腥臭。
滴答!
年岁已久的桌角塌陷处,滴下一滴水。
是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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