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爷手中拿着算盘,领着禇离她们走入姜楠所在的,名为“红府”的妓馆。
老鸨张妈妈抬眸瞧见王师爷带了两位姑娘而来,还以为是送什么新人。
忙摇着巾帕扭着腰肢迎去,“哟,是新人呀?”
说着她来到八尺高的以昉身侧,绕着她走了一圈,细细打量道:“嘶,可这位姑娘也太高了一些吧,客人会不喜欢的。”
王师爷绿豆小眼瞧了瞧老鸨,“别瞎说,她们两位是管事的客人,来这儿只是暂住一段时间,你莫要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她们那边。”
说完,他朝着以昉她们双手作揖,道歉:“两位姑娘实在抱歉,欢都里尽是一些妓馆,供像你们这样谈事的客人暂住的地方也没有。但这家红府不一样,这里冷清。”
“我们这边没生意你就直说呗,何必这样弯弯绕绕,说冷清。”说着,老鸨又扭着腰肢,一指上头。
“上房有请吧。”
她坐在楼下,一看四周姑娘都比客人多,王师爷又领着两位姑娘上了二楼,她小声怨道:
“谁都送人来暂住,干脆将这儿改成客栈好了。”
……
另一边。
待到禇离他们离开后,在门外刚等没多久的阿魁进了里头。
各国线上的管事人是高层之间的秘密,像阿魁这样的小人物更是不该知道他们的身份。他能知晓是谁,也是当初机缘巧合间不小心看到,便一直藏在心中。
因此他从姜楠那儿得知了阿万真实身份后,便想了很多套方案。
送匿名信这条路在欢都里早已被扼杀,唯一的方式,便是直接与管事说起,只不过说的时候得用其他的方式描述。
他缓缓进了里头,双手作揖跪拜行礼。
站在路林身旁的婢子,身着一席青衫,手里头拿着茶壶勤快地又给路林添满了茶水。
“阿魁,你有何事要说?”路林询问。
“有件事,也不知算不算是大事,只是觉得得与管事说一声。”
路林端起茶盏,覆在唇畔抿着,示意他继续说。
阿魁跪地,表现得谨小慎微,说道:“方才我机缘巧合在那位崔大人的朋友口中得知了一位浣衣婢子的身份,想着,或许能用她向其家人换取钱银。”
“嗯?”路林想起是谁了,脸上有疤的,和崔九是朋友的,名叫江北的女子。
他才十八岁,平静地注视着底下大他十一岁的男子恭恭敬敬的汇报。
“那位婢子名为阿万,听说她原名为迟暮霭,是吴国王侯吴淞的弟子,是吴国高官施无慕的师妹。所以我觉得,此事有利可图!”
阿魁兴奋地抬起脑袋迎向路林,神情模样仿若是为钱财而来。
路林眸子一闪,他当即起身,走向阿魁。紧接着他蹲下身来,盯着阿魁的双眸,质问起:
“可真?”
“那位姑娘是这般说的。”
“那她为何忽然这般说起?”路林双眸微微一眯,继续逼问。
阿魁垂下双眸,语气尽量带着些许情愫和让人遐想的意味。
“还不是,闲来无事,忽然说起……”
路林想起那位姑娘让阿魁独自一人去找她,他在欢都待了三年,自然是秒懂。他注视着阿魁,想从他的双眸里看出其它的信息,想从看到的信息中分辨出有用的消息。
然而阿魁的眸子里,尽是贪婪的欲望。
因此路林信了大半,他抬起手来,添茶的青衫婢子当即放下手中的茶壶,取来书桌里的一包银钱,来到路林身侧交至他的手中。
路林含笑着将这袋银钱放入阿魁的手心,温和地轻声说:“做得很好,这消息很值钱。”
阿魁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唇畔抿着笑容,“多谢路管事,多谢路管事!!”
“你先下去,好好的看住那位叫阿万的姑娘,吃穿用度就暂时别短了她的。”
“好!”说着,阿魁便也离去了。
如今这间房内只剩下清瘦的路林和一侧的青衫婢子,待到这昏暗房间的木门再次被缓缓阖上。
青衣女子顺势往书桌的主位前一坐,路林则是躬下身,端起案桌上的茶壶来到女子的身侧,为她添茶——
“路林如何看?”
女子抬起眸子,戏谑的视线落到此刻恭恭敬敬添茶的路林身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我认为迟暮霭的事得书信于吴国,毕竟欢都与他们之间乃是合作,若因此有了隔阂,这得不偿失。”路林奉上茶水,回答。
“那还不去做?”
“是!”
路林垂下头,谦卑地来到一侧,纤细的手摆开笔墨纸砚,两指捏着墨条,开始缓慢研墨。
女子冷笑着注视路林,她瞧见书桌上的热茶,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
接着她端起热茶,故作抿了一小口,又说:“这茶也太烫了。”
路林听后,埋着首回来,跪在女子的身侧,捧起滚滚热茶小心地吹气。
“对了,那两个姜氏姑娘,是魏国人么?”
“是,她们一人叫以昉另一人叫褚离,是沈一正的人。”
“那你说,她们的事该怎么解决呢?”
路林思路清晰地逐一回答:“若是有利可图,接受姜氏也无妨,若是无利可图,那便赶她们出去。”
女子再问:“都是魏国人,你就不想为她们求求情?”
“自从杀死父亲之后,我便不再是魏国人了。”
说着,路林唇畔勾起笑容,他将吹凉了的茶水双手奉上。
女子接过,覆在唇畔抿了一口,叹息道:“确实容易入口多了。”
路林回答:“您喜欢就好。”
女子放下茶盏,随后从腰后取来一枚马鞭,她用马鞭托起路林的下巴,讥笑着又问:
“诶,你要不再与我说说,你…是怎么杀死你父亲的?”
路林脸上悬着淡然的浅笑。
他借着马鞭的势,抬眸迎向女子。双眸里毫无生气,就像是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一般,缓缓讲述:
“三年前,九月初四,我十五岁生辰那天,给父亲买酒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些蒙汗药。当晚戌时一刻,我拿着菜刀,将熟睡不省人事的父亲,他的脑袋,用菜刀一刀刀地……剁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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