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从寝宫到西海,那四匹骏马并驾齐驱的步辇,单程就需要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而你南宫适这个老匹夫,居然要让我在半个时辰之内,跑上两个来回?
还真就把我这堂堂文王四子,给当牲口一样使唤呐!
虽然自己受到侮辱,可又知道打不过这南宫适的姬旦,感觉格外无力。
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耍起了赖皮:“谁爱跑谁跑,反正我是跑不动!”
说一千道一万,这是我家,要是有种,你就把我直接弄死!
而这一幕落入南宫适眼中,心中顿觉啼笑皆非。
我南宫适领兵打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扎手刺头,老兵油子没碰见过,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姬旦?
当即质问一句:“不跑是吧!”
姬旦脖子一梗,打定主意就要做那滚刀肉:“对,就是不跑,打死我都不跑!”
瞧着地上好似一滩烂泥般的姬旦,南宫适蹲下身子,占据数量优势的四颗眼睛,死死盯住姬旦闪烁的两颗眼睛。
姬旦咽了咽口水润湿干涸的喉咙,屁股不着痕迹向后挪动几下,故作镇定道:“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给你十息时间。”南宫适沉着一张脸低声说道:“足够你想清楚自己刚才的所做作为,然后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跑向西海。”
“十息之后我来追你,要是被我逮住。”南宫适阴沉一笑:“我他妈弄死你!”
被南宫适这么一威胁,姬旦顿时也犯起了倔脾气。
强行按住那颤颤巍巍正在不断出卖自己的双腿,脑袋一偏直接顶向南宫适的膝盖:“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今天是怎么弄死我的!”
哪知这南宫适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撒泼无赖,径直站起身来,轻轻扭动脖颈舒展腰肢,顿时噼里啪啦犹如爆豆一般的声响传进姬旦耳中。
“十!”
“九!”
姬旦开始坐不住了。
我这人意志力薄弱,来个美女稍微诱惑一下,就能出卖良心,更别提就悬在我面前,那断口上边满是倒刺的木棒。
实在是,看着都怕!
“八!”
“七!”
不行,我得稳住,要是就这样起来了,我姬旦的脸面往哪搁?
我就不信,这堂堂的西伯侯府邸,他南宫适还真能弄死我不成!
可我,是真的害怕啊!
“六!”
“五!”
姬旦一抬头,却发现那南宫适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这老匹夫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姬旦心弦顿时绷紧,硬着头皮坐在地上不肯动上一下。
他不会真的要把我弄死吧!
“四!”
计数到这里,南宫适眉毛一挑,高举手中木棒,擦着姬旦鼻梁直接砸在脚下,只听擦咔一声,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棒直接断做两截!
而这木棒断裂的声音,就像是一声冲锋的号角,由不得姬旦继续耍赖。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南宫适是来真的呀!
这个时候就别想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咱好死还不如赖活着。
好似弹簧一般从原地跳起的姬旦,头也不回直接冲出庭院大门:“不行,时间要从现在开始算!”
看着那慌乱的身影,南宫适心中自得一声:“你小子跟我玩心理战,还嫩着呢!”
“一!”哪知南宫适直接略过剩下两息时间,提溜着那只剩三尺长的木棒夺门而去。
怎么,你没听过兵不厌诈这句话吗?
姬旦刚刚冲出庭院大门,就觉身后一阵恶风袭来。
扭过头一看,顿时吓到魂飞魄散。
身后正是那甩开两条长腿,追赶上来的南宫适。
此时正一手握着木棒,另一支手就要抓向自己脖颈。
时间紧迫,就连咒骂一句,不要脸说话不算数的空档都没有。
姬旦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不能逃出南宫适的魔爪。
两人的距离被逐渐拉近,眼看这南宫适的中指就要够到自己脖子,可就在此时,面前长廊迎来一处转角,而在那转角外边便是碧绿的池水。
南宫适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身体素质要远超于我,再加他占据身高优势,两步迈出的距离,就能顶的上我整整三大步。
而前边又是一个转角,不得不让人放慢脚步,这样一来就会被后边,好似牵狗撵兔的南宫适一把抓住!
“不行,得拼一下,落在他南宫适的手中,我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打定主意的姬旦,瞅准长廊座椅,一脚蹬在上边,纵身出跃六尺之宽跳过那碧绿湖水,抄了一处捷径,直接略过会让人放慢速度的长廊拐角。
原本十拿九稳的南宫适一手抓空,竟然也不恼怒。
我就说咱的这眼光没差吧?
瞧这小子滑不溜手多鸡贼,日后加强训练,没准儿就是位出色的斥候!
————
此时,天色完全放亮。
丫鬟顶着那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推开房门,慢条斯理的端着一盆胭脂走了出来。
侍卫从梦中醒来口中哈欠不止,睡眼惺忪的推开窗户,取过桌上的水杯海盐开始漱口揩齿。
远远就听见有一人,在这大清早鬼哭狼嚎:“快,快给我让开!”
端着胭脂的丫鬟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道慌乱的身影如狂风般从眼前飞掠而过。
失手打翻的铜盆高高扬起,那满盆清洗下来的胭脂水粉,从头到脚将那丫鬟给浇了个透心凉。
小心翼翼插在鬓角的纯银步摇和那刚刚浆洗的簪花白色碎花石榴裙不去多说,单单就提这花费巨大心思,淡点额角的花黄,被这么一冲彻底泡汤。
狼狈不堪的丫鬟凌乱在这清晨的冷风当中,咬牙切齿跺脚不已。
“啊,这可是本月最新款的化妆品!”
眼见此人从身边风风火火跑过,吐出一口盐水的侍卫,误以为这府邸当中进了这胆大包天的贼人。
正欲放下水杯换上鞋袜追赶而去,却见刚才那人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人,虎背熊腰身形高大,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底发慌。
难不成这俩贼人是一伙的?
因为分赃不均或者想黑吃黑,这才动了杀心?
此念一出这还了得?
正欲出声喝止二人之时,却看清楚后者容貌。
心中顿时咯噔一跳,这不就是咱们老爷身边的红人,大将军南宫适吗?
他这是在干什么?
南宫适匆匆赶来,随手关住窗户冷冷一句:“多事,好好刷你的牙!”
待二人彻底离去之后,先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的侍卫,悄悄推开窗户探出脑袋,随后又赶紧收了回来。
心有余悸的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这南宫适的葫芦里边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身边有一人挠挠头嘀咕道:“怎么感觉大将军追的那人,是咱们的四公子姬旦啊?”
南宫适紧追而去,就方才那么点功夫,就被这小兔崽子甩开三四丈的距离!
看着一路狂奔而去的姬旦,南宫适掂量掂量自己手中木棒,瞄准目标脱手而出。
就要给这横竖都看不顺眼的小子,后背心来上一下,好让自己上前逮住,一顿老拳伺候。
哪知姬旦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弯腰躲避,呼啸而来的木棒,险之又险擦过头顶砸在墙壁上边。
嘿,这随机应变的能力倒是不错!
越发确定自己眼光没差的南宫适狞笑不止。
好小子居然敢躲,你可别让我给逮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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